21世纪以来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研究综述
中图分类号：D69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15）16-0289-03
孙中山是我国民主革命的先行者，伟大的民主革命家和思想家。孙中山虽不是马克思主义者，反对暴烈革命，但他对马克思及马克思主义却盛赞有加，是中国最早探索社会主义的先驱，也是新旧中国承上启下的伟大历史人物。孙中山的社会主义思想和社会主义方案，在中国和世界社会主义思想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正如梁启超所言：“孙中山虽不是学者，但眼光极锐敏，提倡社会主义，以他为最先。”[1]杨天石也说：“应该承认，孙中山是近代中国社会主义的前驱宣传家和思想家。”[2]
21世纪以来，国内（主要指大陆，下同）有关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研究文献依然比较丰富，这与中国不断探索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实践密切相关。但21世纪以来，时至今日，尚没有有关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研究的综述类文献，因此，论文将做一次新的尝试。
一、研究概况
21世纪以来，国内有关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的研究文献，究其研究内容而言，主要集中如下方面：社会主义与民生主义的关系、社会主义思想来源、社会主义思想主要内容、社会主义思想评价等方面。
（一）孙中山的社会主义与民生主义关系
孙中山所说的社会主义与民生主义是否是一回事？有关这一领域的研究，21世纪以来，学术界持续着以往的分歧。盛跃明、毕霞（2002）认为，孙中山的民生主义具有社会主义的基本特征，但还不是彻底的社会主义[3]。谢亮（2004）认为，孙中山对社会主义的理解是从“民生”这个角度出发的。但是，当孙中山以为采用他所理解的“国家社会主义”这一形式就可以实现民生主义时，他对社会主义的理解又是错位的[4]。张胜男（2003）也认为，孙中山的社会主义思想，并非等同于民生主义，二者在方法、范围及时段上截然有别；它既不同于科学社会主义，也不同于资本主义；既包含许多科学的内容，又存有不少缺憾[5]。也有学者认为，孙中山的社会主义就是民生主义。顾蓓、程红（2000）认为，孙中山认为的社会主义就是民生主义，只不过后者更符合中国传统，更宜为国人接受而已；晚年，孙中山又将民生主义内涵扩大，包括了社会主义[6]。张国威（2004）认为，孙中山的社会主义就是其民生主义[7]。在任慧英（2006）看来，社会主义要大力发展生产力，满足人民物质文化方面的需要；要打破私人资本垄断，实行土地和资本国有；社会主义阶段实行按劳分配，共产主义阶段实行按需分配，孙中山关于社会主义的这些构想与马克思当年的设想是大致相同的[8]。王险峰等（2007）研究表明，孙中山的社会主义就是民生主义，它继承了中国古代传统思想，同时也借鉴了西方各种社会主义流派的社会主义思想。但民生主义的实质不是科学社会主义[9]。夏薇薇（2010）认为，孙中山的民生主义就是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中国社会主义是民生主义的归宿[10]。刘山鹰（2012）认为，在三民主义的整个学说体系中，民生主义思想的萌芽、发展虽然晚于民族主义和民权主义，但是却凝聚了孙中山对于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的可贵探索和崇高理想；孙中山的民生主义就是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也称之为大同主义；在实际使用中，孙中山之所以用民生主义代替社会主义，是为了更便于中国人了解社会主义的真实含义[11]。
（二）孙中山的社会主义思想来源
关于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来源，21世纪以来的学术界观点与以往研究有所衔接，主要集中在如下几个方面：
1.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来源于中国传统文化。盛跃明等（2002）认为，孙中山的社会主义思想来源于其民生主义，而中国传统文化和历史实践则是民生主义产生的思想土壤。“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代表了儒家的最高社会理念，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具有进步意义的思想传统。但是，由于其超现实性和反现实性，一直未受到重视，直到近代才显示其魅力。从太平天国到康有为的《大同书》，这一思想才得以大规模的宣传和实践。孙中山的民生主义就是在这种文化背景和社会背景下逐步成长起来的[3]。
2.孙中山的社会主义思想主要来源于近代西方理论。莫世祥（2000）认为，欧美社会民主主义是影响三民主义后期发展的另一国外思想来源。孙中山与国民党理论家在中国民主革命过程中，学习、吸取和宣传欧美社会民主主义关于政治民主与经济民主的建设性主张，为我所用地对社会民主主义作了革命性的改造。随着直接民权学说纳入民权主义，实业的民治主义纳入民生主义，后期三民主义臻至中国激进民主主义的理论高度，成为国共合作的革命的旗帜[12]。
3.孙中山的社会主义思想来源于科学社会主义思想。如，敖光旭（2001）认为，《中国大陆对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的研究》，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的形成是整合包括科学社会主义在内的各种思潮和吸纳借鉴国际共运的实践经验的直接结果[13]。
（三）孙中山的社会主义思想主要内容
学术界在有关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的内容研究上，与以往研究一样，大同小异，观点基本一致，只是表述不同而已。张胜男（2003）认为，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的特点有两个相互联系的方面：一方面要使外国资本家造成中国的社会主义，并试图使这种社会主义建立于以国家资本为主导的全民经济之上；另一方面又指出，只有发展资本主义经济，才能最快地促进中国实业发展。显然，这种社会主义主张与发展资本主义密切相联。孙中山的民生主义的理想，也正是预防资本主义的弊端，同时又极大地推动了资本主义成分的发展，独创出一条改造中国之路[5]。张国威（2004）的研究结论认为，孙中山先生是近代中国最早接触研究社会主义思潮并对之抱有很大热情的人。他在学习西方的过程中，看到了资本主义的社会弊病，对资本主义制度进行了无情的批判，为了预防中国资本家垄断的流弊，提出了实行国家社会主义、节制私人资本、发达国家资本政策，创造出了他的社会主义即民生主义学说，希望将来在中国造成一个共产世界[7]。赵坚（2005）认为，孙中山的社会主义思想包括三个方面内容，即民生主义是对欧美资本主义社会的否定，社会主义是中国革命的必然选择，民生主义是有中国特色的共产主义[14]。程伟礼（2008）则将孙中山的社会主义思想总结为八个方面即，“提倡社会主义以他为最先”，以社会主义政策“防止资本家垄断之流弊”，“拥护国利民福者，实社会主义”，“民生主义，非以社会主义行之不能完全”，“从根本下手，发展物力，使民生充裕”，“使物产之供给，得按公理而互蒙利益耳”，“社会主义者，人道主义也”，“社会主义将治愈中国的疾苦”[15]。夏薇薇（2010）认为，孙中山的社会主义是民生主义的归宿，而实现社会主义的主要途径则有平均地权、节约资本[10]。於猛（2011）认为，孙中山的社会主义思想虽然不同于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但也不是所谓的“资产阶级社会主义”，它具有中国特色，适合中国国情，是社会主义中国化的早期形态[16]。刘山鹰（2012）认为，孙中山的社会主义思想的主要内容包括四个方面：第一，民生主义就是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第二，平均地权与耕者有其田；第三，节制私人资本与发达国家资本；第四，利用外资[11]。黄琨（2013）将孙中山的社会主义看作是“防弊之策”，该思想是可以预防将来的由于贫富悬隔而引起的社会革命，中国的贫富分化尚不严重，与西方相比处于“受病不深”的状态，所以“不必全法欧美之激烈对待”；在孙中山看来，依据中国的国情和西方已见成效的合法运动，社会主义可以通过平和的而非暴力的方式实现[17]。 （四）孙中山的社会主要思想评价
关于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的评价，学术界依然是有褒有贬，或两者兼而有之。顾蓓、程红（2000）研究表明，受历史和阶级性的局限，孙中山不可能正确领悟并接受科学社会主义理论[6]。高登成（2001）认为：“孙中山先生毕竟是20世纪初中国先进知识分子的代表，受到过马克思著作和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因而在他的社会主义观中包含有部分科学社会主义内容，如主张将生产资料‘收归国有’，实行‘各尽所能，按劳取酬’的分配制度，认识到‘共产主义是社会主义之上乘’等等，特别是他一生奔走呼号，宣传革命，组织起义，图谋民生幸福，为众服务，因而他成为当之无愧的中国革命的先行者。”[18]盛跃明、毕霞（2002）认为，由于阶级和时代的局限性，孙中山的民生主义还停留在民主社会主义的层次，但其中有许多建设性的观点，被其后我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实践所印证[3]。张国威（2004）说，孙中山的社会主义思想是20 世纪初期中国人追求和探索社会主义所达到的最高成就，在中国社会主义思想发展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他不愧为中国伟大社会主义思想的先驱；孙中山属于中国早期社会主义者，其社会主义思想的成就与不足都带有近代中国的历史烙印[7]。萧克芬（2004）认为，孙中山因为对社会主义认识比较模糊，误以为他所主张的平均地权就是社会主义，所以大力倡导社会义。孙中山以其曾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的特殊身份带头鼓吹社会主义，促成民国初年的短暂的“社会主义热”，然而，孙中山等人所宣扬的又不是真正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19]。董四代（2005）认为，孙中山的社会主义思想与科学社会主义相比较有其空想性，但作为对中国现代化道路的探索，却发出了中国现代社会主义的先声，在中国现代社会发展中有重要意义[20]。任慧英（2006）说，孙中山对社会主义的认识有不少模糊不清的地方，其社会主义思想本身也存在着深刻的内在矛盾，不是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但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却不乏真知灼见，尤其是他紧紧抓住了近代中国社会经济结构中的两个根本问题，即土地问题和资本问题，并就如何通过建立合理的所有制结构发展生产力的问题，在经济发展的同时怎样防止贫富两极分化和实现人民共同富裕的问题，在实现社会主义的过程中如何处置民族资本主义经济和民族资产阶级等问题，都提出了自己精辟的见解。孙中山的社会主义主张符合半殖民地半封建中国的具体国情，代表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和要求，反映了近代中国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8]。於猛（2011）说，我们不能用今天的标准去苛求一百年前的先人，但孙中山关于社会主义的具体思想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今天看来仍有许多独到且值得借鉴的地方[16]。
二、简要评述
21世纪以来，国内大陆学者有关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研究，无论是在广度还是在研究的深度上都较一万研究完备、充实，达到了较高水准，这些研究基本涵盖了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的主要方面。（1）有关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内容的研究基本一致。从研究现状来看，现有文献普遍强调孙中山的民生主义是对欧美资本主义的否定，而社会主义则是中国社会的必然；在中国需要大力发展生产力，实现耕者有其田，使人民群众的物质生活丰富起来；在中国，也需要发展资本主义经济，使中国经济和中国人民尽快地发展和富裕起来。（2）某些研究领域尚未有分歧。学术界在有关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与民生主义关系等领域的研究尚存在分歧。尤其是在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与民生主义关系研究方面，分歧较大。（3）与以往一样，大多研究认为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有借鉴意义。孙中山虽不是马克思主义者，也对马克思主义抱有一些偏见，但他毕竟是中国近代研究社会主义思想的先驱，其社会主义思想对于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有借鉴意义。
当然，当前学界有关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主要表现为如下两个方面：（1）依然未厘清孙中山社会主义与民生主义的区别联系。尽管学界对于这一方面的研究存在分歧，但综观现有研究，尚不见深入剖析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与其民生主义区别、联系并在此基础上探索两者关系的文献。（2）缺乏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如何具体指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研究。正如有些足额这所指出的那样，尽管孙中山的社会主义思想具有一定的空想性，但它却把握了中国经济社会土地和资本这两个问题，这对于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建设具有指导意义。但在如何以孙中山的社会主义思想具体指导当前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社会主义建设尤其是经济建设，学界目前尚缺乏这样的研究，这是当前有关孙中山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存在的最大不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