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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克纳对中国当代家族小说叙事艺术的影响

出处:论文网
时间:2017-03-11

福克纳对中国当代家族小说叙事艺术的影响

  作为20世纪伟大的实验主义小说家,福克纳在作品中采用了变幻多姿的叙事技法:破碎的情节,多视角的交替叙事以及颠倒错乱的时序设置。在福克纳叙事艺术的感染下,以莫言、余华、苏童等人为代表的中国当代家族小说文学革新的愿望得到激发。莫言读了福克纳的小说后说,“最初使我震惊的是那些颠倒的时空秩序,交叉生命世界极度渲染夸张的艺术手法。”[1]余华认为福克纳是“为数不多的教会别人写作的作家。”[2] 苏童认为“学习福克纳是可行的,学习一种对写作品质的要求,模仿是不行的,因为他不可模仿。”[3] 本文通过对福克纳与中国当代家族小说叙事艺术关系的梳理,试图解答福克纳在情节呈现、多角度叙事以及叙事时间上怎样影响了中国当代家族小说的创作。

  一、情节呈现:情节的破碎

  福克纳在创作中,经常打乱时间的正常条理,使得情节变得迷离、模糊、零乱。在他的作品中,情节的起因、发展、结局的完整连贯性结构被打乱,取而代之的是支离破碎的片段堆叠。《押沙龙,押沙龙!》呈现给读者的是“一系列的框架,一个套着一个,就像是一幅图画包含着另一幅图画,循环往复。”[4] 故事由三条线索组成。第一条线索是有关昆丁的,第二条线索是萨特潘的,第三条线索是罗莎小姐的故事。萨特潘的故事是主线,在其它两个故事中穿来绕去,首尾颠倒。萨特潘的生活史全靠读者依据片段来建构。

  中国当代家族小说家们在情节的处理方面比较倾向于营造某种“叙事圈套”,把读者带入到充满困惑、迷乱不明所以的迷宫之中。在莫言笔下,故事情节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体系,而是松散无序的、片段破碎的。莫言的《红高粱家族》采用即兴说书的叙述方式,在时间上跳跃反复,把整个故事一块块切分开来。小说里有两条反向运行的线索。第一条线索是余占鳌的战斗生活,第二条线索镶嵌在这个框架里,讲述了余占鳌与戴凤莲和恋儿的爱情纠葛。第二条线索首尾倒置,是由多个零碎的时间上彻底打乱的片段构成的。

  余华的《此文献给少女杨柳》情节呈现方式完全是间断的,有四条交织在一起的线索。第一条线索是我与妻子;第二条线索是我与幻梦中的少女;第三条线索是外乡人与少女杨柳;第四条线索是由外乡人转述沈良讲述过的有关谭良和10颗定时炸弹的故事。这四个线索形成了一个圆形结构,每一个重点情节被反复叙述几次,但几次又在原来的基础上有所发展,情节呈螺旋状滚动前进,很难找到四条线索有任何逻辑性的联系。

  苏童的《园艺》是一部有意识地把严肃的因果关系演绎成某种游戏性巧合的小说。孔先生失踪了,种种迹象表明他似乎是和外面的某个女人私奔了。孔太太发动大家四处寻找,甚至想要借助私家侦探。最后真相却令人大跌眼镜:孔先生因为被太太关在家门之外,而被深夜意图盗窃的三个少年杀害。苏童用充满荒诞感的情节串连起一个因果关系的圆。

  二、多角度叙事的实验

  福克纳擅于运用多角度叙事使小说中的事件不再沿着直线方向发展,而是曲折跳跃。福克纳的叙事实验限于第一人称叙事和第三人称限制叙事上,注重开发各种叙事角最大的叙事潜能。《喧哗与骚动》中,为了讲述康普生家衰败的故事,尤其是塑造凯蒂这个中心人物,福克纳让康普生家的三个儿子班吉、昆丁和杰生以第一人称的方式各自讲一遍自己的故事,随后又用“全能角度”以迪尔西为主线来讲剩下的故事。读者从任何一个人物的视角所了解到的康普生家的情况都是零散的、片段的,但是把各个人物所提供的信息综合起来我们就得到了关于康普生一家人生活境况的一个较为完整全面的印象。这种多角度叙事的尝试使读者能了解到故事的不同侧面,增加了作品的层次感和逼真感。

  受福克纳多重视角叙事方式的启发,中国当代家族小说家们大都采用第一人称叙述者的整体的多叙的手法,即以后辈“我”为出发点的叙事角度,来对家族史进行跨越时空的追溯性叙述。莫言的《红高粱家族》采用的是第一人称叙事,小说中的“我”似乎是全知全能的,“我”的视界突破了客观现实的时空界限而向前溯回到先辈们生活的时空,通过非自然的多叙将他们的言谈举止、经历遭遇和思想意识、心理体验呈现出来。《红高粱家族》的叙述者与他讲述的故事存在着时间上的距离,“我”行使的是转述的功能,将叙事视角交给了我小说事件的参与者,即“我爷爷”,“我奶奶”,“我父亲”等人。莫言曾这样解释《红高粱家族》的叙述者设置问题,“通过‘我爷爷’建立了‘我’和祖先的一种联系,打通了过去和现在的一个通道。”[5] 正是通过以后辈“我”对先辈们的第一人称的非自然的多叙,将后辈“我”也纳入了家族史的整体体系中,使家族史呈现出一种流动的连贯性发展,从过去延续到现在。

  余华对叙事视角也大胆的进行了实验。《在细雨中呼喊》中,余华内在继承了福克纳的叙事方式:以第一人称回顾视角为主视角,大量穿插第三人称全知叙述。小说中的“我”实际是作者在叙述与叙述对象之间设置的第三者,借此来实现间接叙事。“我”又被赋予了双重身份:成年的“我”和童年的“我”。小说是站在成年的“我”的位置去回顾童年的“我”的感受和经历。因此,小说中经常出现现在和过去的重逢。这种叙事方式为这本小说带来了强大的叙事空间和叙事张力。

  苏童在《一九三四年的逃亡》、《罂粟之家》、《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等家族小说中,都采用了错综的叙事视角。《罂粟之家》呈现了鲜明的叙事方式的革新:三种叙事人称贯穿其间,共同完成对小说的构建。在以第三人称叙事为主干的故事情节中,贯穿着第一人称“我”和第二人称“你”的对话式的叙事形式。一方面,苏童运用第一人称视角讲述了“我”所在的枫杨树乡村的一段历史,作为后辈,“我”根据老人们的谈话、零星的历史遗留物,凭借想象拼贴出了上世纪三十、四十年代枫杨树乡村的地主刘家的兴衰史。随着叙事的展开,叙述者隐而不显,将叙事话语权交给真正参与到故事中的一个个他,而且苏童在文本中加入了一个第二人称叙事视角,“你”可以看作是作者预设的小说阅读者,形成一种探讨与对话的关系,以感受在汹涌的历史大潮下刘沉草等人无力回天的悲哀。   三、叙事时间的革新

  福克纳高超的叙事技法,不仅体现在他对叙事视角的创新运用上,而且表现在他对小说叙事时间的独到把握中。在福克纳笔下,故事的发展不是依据客观时间的先后顺序进行,而是随着人物思绪的转换而来回跳跃。福克纳将人物的心理时间凌驾于物理时间之上,把时间变得零碎化,现在的时间可以回到过去,过去的时间忽然又跳跃到了现在,过去和现在成为了无法割裂的整体。时间在可逆的循环往复中自由穿梭,已彻底动摇了作为世界活动参照的地位。而这种叙事方式主要是通过“时间倒错”来实现的。《喧哗与骚动》以时间为标题的四个部分,如果用正常的时序来表示,应该是“1234”,而作者却采用了“3124”的颠倒顺序。同时,福克纳通过意识流手法的运用,使人物的思绪从现在到过去再到现在,不断的跳跃着。这种时序倒置的方式完全打破了传统小说遵循的线性时间的发展顺序。这样,时间成为叙述的动力和方式,以倒错的时间结构文本,从中展现人物紊乱的心理时间,并追忆逝去的时间。

  福克纳在小说中所采用的多层次的时序倒置的叙事手法,对中国当代家族小说的创作有着很大的启发。他们在时间的处理上,打破客观的时间链条并重新组合,刻意缩短或拉长时间,或使片段的时间与连贯的时间交错混杂,小说的叙述总是在过去和现在之间不断跳跃和游移,时间倒错的现象比比皆是。莫言打破了传统小说惯用的线性时间的叙事规则,叙事时间呈现出破裂化倾向。在莫言作品中,时间的链条显得十分松弛脆弱,在过去和现在之间不断转换,形成一种时间上的错落感。作者通过叙事视角的不断转换,实现了故事时间的不断往复。《红高粱家族》叙述的是家族三代人的传奇历史,文本里的故事时序非常明确,从“我爷爷”到“我”,但叙述者的讲述却从“一九三四年古历八月初九”开始。整部小说叙述了五个小故事。按故事时间的先后顺序是:(1)爷爷余占鳌与奶奶戴凤莲野合,杀单廷秀父子,夺取单家财产;(2)任副官英雄命短;(3)刘罗汉抗日被活剥;(4)爷爷、奶奶和父亲豆官伏击日军;(5)叙述人“我”对自己家族祖先英雄传奇的回忆并回乡采风。从文本的叙述时序看,叙述者采用时间倒错方式来讲述,故事(4)是形式上的主线,故事(1)(2)(3)穿插其中讲述,而这四个过去时态的故事又是镶嵌在故事(5)中。

  余华的小说对时间极为重视。余华曾说:“时间的意义在于它随时都可以重新结构世界,也就是说世界在时间的每一次重新结构之后,都将出现新的姿态。”[6] 余华对时间的利用表现为用时间词将叙事与故事剥离,把过去和现在的双重时间重叠起来,来表现人物感觉的真实。《在细雨中呼喊》是一个叙事时间较为复杂的文本,延续了对时间技术的变形、重组以及错置,文本中的时间被注入了叙述者的心里情绪。从整体结构看,《在细雨中呼喊》设置了四个部分:(1)南门岁月;(2)孙荡镇岁月;(3)祖父的回忆及南门叙事;(4)孙荡镇叙事及回到南门。但在故事时间上应为2431的顺序。在具体的叙事当中我们如同进入一座迷宫一样。这里的叙事时间与故事时间发生了断裂和扭曲。文本的三个时段以空间方式并置,形成三个放射性的叙事单元,相互渗透,使得叙事时间的头绪难以索解。

  苏童的小说也拒绝时间的连续性,追求意识流式的时间回流和脱节,以及错落的叙事时间结构。时间的连贯性被叙述者的主观意志随意切割。《一九三四年的逃亡》以后辈“我”的叙事视角构建处于故事情节之外且保持了遥远距离的叙事时间。叙述在现在与过去不断转换。小说紧紧围绕着1934年这一节点展开,叙事将这一年的故事时间极度拉长、扩展,使其近乎凝滞地被定格,并且充斥了故事情节的全部。时间和故事不再按照先后顺序的线性发展进行,而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里装下了过去、现在和未来。

  总之,中国当代家族小说作家从福克纳那里获得了精神和写作上的启迪,他们从时代心理的思考出发,从情节的破碎,多视角的交替叙事以及颠倒错乱的时序设置三个方面来革新家族小说的叙事形式,对艺术表达的各种可能性技巧不断进行无止境的探索,大大超越了传统小说的叙事的局限性,从而走向更加广阔的、多远化的小说创作空间。福克纳对叙事方式的实验丰富了中国作家的家族小说创作的表现技巧,深刻地影响到中国当代家族小说的发展历程。

福克纳对中国当代家族小说叙事艺术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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