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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寂静之途——论汉语诗歌音乐性的变迁

作者:沈亚丹
出处:论文网
时间:2006-01-20

  三、由寂静抵达永恒——诗歌文本的独立。对于永恒的追求,进一步成为诗歌摆脱音乐瞬间生灭这一宿命的契机,促使诗歌超越声音趋于永恒 
  对于诗歌和音乐的分离,人们给出的最常见的解释就是语言四种声调的发现,四声以及对于四声的二元化——平仄的发现与归纳,导致了语言诗歌内部音乐性的觉醒,使得诗歌独立于外在曲调以及乐器而存在。四声对于诗歌音乐性的独立的确是一个重要契机,并且四声的发现对于“合乐”的诗歌,也可以称作诗歌语言自身的音乐要素的发现,但诗歌作为一个整体而言,声音层面的因素虽然极其重要,相比之下还是外在要素,属于传统中国美学中的“形”这一层面。因而,仅仅是四声的发现,似乎还不足以使得传统诗乐一体的存在方式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特别是对于艺术外在要素“形”极度蔑视的中国传统审美思维而言。笔者认为,在四声对于诗歌声音规则进行彻底革命之前,汉语诗歌语言已经具备了使其独立存在的灵魂——文气(注:关于“文气”以及“文”与“气”的内涵,王运熙先生在其《中国文学批评通史·魏晋南北朝卷》给出了较为详细的界定。魏晋时代的“文”当包含诗歌,在后来“文”“笔”之争中,“文”进一步被界定为“有韵为文”。“气”则不但是一个更广义的概念,同时也是一个重要的音乐概念,王先生在书中指出:“它既包含了声音的宫商节奏,也还可以包含诗歌在内。因此‘乐气’与诗文之‘气’不是毫无关系的。”以上论述详见《中国文学批评通史·魏晋南北朝卷》,第20-38页,另参《中国历代文论选》,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163页。),“文以气为主”这一命题只不过是经曹丕之口明确提出而已。“文气”的完备,为诗歌的独立在语言内部或者说在语义层面提供了可能性;为诗歌在“神”这一层面,成为超越声音的永恒存在,提供了可能性。对于“文气”,曹丕的确是用音乐来比喻的,甚至可以说是用音乐来界定的:“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以力强而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于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曹丕《典论·论文》) 
  对于“文气”的自觉,使得汉语诗歌经历了一次创造行转型。原始诗歌和音乐以一种马赛克的镶嵌结构存在,那么其特点之一就是拼凑。诗歌语言作为一个文本碎片,在语义层面没有一个完整的内在发展线索。在反复吟咏中,语言与直观的音乐形式同在,或者说借助于对于本源性时间的直观呈现成为诗歌,而语言一旦和音乐相分离,就显得相对单调。并且,回顾先秦两汉对于诗歌的界定,就可以发现,它们都是从或者主要是从声音角度出发的:“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不足故咏歌之……”,或者将诗歌作为音乐的一部分提出来:“诗为乐心”、“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等等不一而足。在诗歌语言不足以表达歌唱主体的情感的时候,人们仅仅着眼于对语言音调进行再加工,也就是求助于外在的音乐以及乐器的配合,而不是挖掘文字本身的表达能力。虽然,早在孔子时代就提出“文质彬彬”,“言之无文,行而不远”等关于“文”的命题,其中的“文”并不仅仅是指文字而言,而主要是立足于“声成文”来谈论文字的,并且“文”和“辞”属于两个不同的层面。这可以从孔子在《论语》中对“文”的用法中得出结论,他在提出“周临于二代,郁郁乎文哉!”(《论语·八佾》)的同时,提出“辞达而已”。但其中“文”是针对周代的“礼乐”而言的,而不仅仅是文字。先秦时代的“文”常常被用来指整个人类文明,甚至是天地万物本身,“天文”、“人文”等便是。总之,在以《诗经》为代表的上古诗歌一唱三叹的歌唱方式之下,使诗歌语言得以贯通并成为一体的是“声气”,而不是文字本身内在气脉的流动;使得诗歌短语有机连接的是音乐,而不是诗歌语言本身。在乐府的采诗以及依声填词的过程中,诗歌作为一种相对单纯的语言活动显得无所依傍,并且只能求助于语言自身。“文以气为主”这一命题的提出,明确地将诗歌的重心放在诗歌语言内部,其宗旨就是使得诗歌语言本身成为一个有机整体。曹丕为了更清晰地说明“文气”,反复使用了音乐或者音乐术语,例如“气”不仅仅和作者的个性相联系,甚至具有地方特性:“徐干时有齐气”,这同样是音乐话语的运用,从音乐发生之日起,中国音乐美学就以地域——“南音”、“北音”为音乐命名。需要说明的一点就是,“文以气为主”中的“文”也不仅仅是文字的语义层面,而是将语义和语音作为一个整体提出来的,“声气”的绵延与语义的绵延密不可分。 
  对于“文气”的分析,古今都不乏其人和其文,本文仅从一侧面,分析这一命题对于诗歌内在音乐性的建立所起的划时代作用。“气”是“乐”的根本因素,乐之产生的根本原因就是“气之动物,物之感人”。而“文气”的自觉,使得文字与文字之间不仅仅是语义上简单的横向联系,或者是语音本身的重复,而是一种特殊的体现个性的联系,这种个性化的横向联系就是我们诗歌的内在旋律。如果说,以《诗经》为范本的上古诗歌只是一种诗乐短语的连缀的话,那么,“文气”的完备,则标志着这种拼凑痕迹的消失,使得诗歌不但在声音形式上是一个有机整体,同时在内在语义层面也“一气贯通”为有机的音乐化整体。“文气”有两方面的属性,首先是创作主体的气质与天性,其次是这种气质和天性在诗歌中的反映,“文气”来源于主体对于“道”的独特分享以及“道”在文字中的映现。需要再次强调的是,并不是曹丕提出“文气”这一概念以后它才存在于诗歌语言中,他仅仅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在诗歌发展的过程中,由于曲和辞分离的宿命,由于文人对于诗歌创作活动的参与,诗歌的内在“文气”已经具备了,不过经曹丕之口明确提出,正式从理论上宣告了诗歌内在音乐性的独立,同时,“文气”进一步成为诗歌创作自觉的美学追求,这是诗歌作为音乐化文本独立于外在曲调的前提。 
  “文气”作为语义层面的音乐,为诗歌的独立提供了内在的可能性,但是也仅仅是可能性而已。诗歌的真正独立,还需要语音层面的自觉,毕竟,内在的文气是通过外在的声音形式显现出来的。“气”是诗之神,只有形神兼备,神才有所依附,而对于汉语声调的发现以及声音功能的探讨,为“文气”的显现和依附提供了物质条件。朱光潜指出:“中国诗在齐梁时代走上‘律’的路,还另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乐府衰亡以后,诗转入有词而无调的时期,在词调并立以前,诗的音乐在调上见出;词既离调以后,诗的音乐要在词的文字本身见出。”[8](p.200)在四声发现以前,诗歌语言是通过对语音的音乐化处理,如延长、重复、曲折化等等以获取其音乐效果;而四声发现以后,音乐音响则是在对于单个语音有选择的运用与组合中自然获得。作者开始从个别词语的音调入手,考虑诗歌整体的音乐效果,于是在汉语诗歌的发展过程中,音乐形式从与诗歌语言的共生状态下抽象出来,为诗歌语言提供规定性。[9](p.167)虽然平仄系统并不是音乐结构本身,而仅仅是它的一个相对固定的外在表现形式。但外在形式的变化,一方面揭示了先于具体诗歌而存在的音乐形式由隐而显的历程,同时也揭示了主体对于世界的观照方式。平仄系统对于诗歌语言的规范,揭示出更深层的主体对于世界的观照方式的改变:“我甚至认为,律诗的形式体现着中古以来中国文人一种对宇宙人生的至深的,潜意识中的信念”[10](p.136);“中国诗歌之律化过程是魏晋时期以王弼易学所代表的新的宇宙观念,以及向视为‘天地之和’的音乐观念之输入文学所共同催生的概念下的结果”[10](p.137)。笔者认为,律诗是律化宇宙的自觉而直观的表现,它反映出宇宙与生命的音乐化关联。四声不仅仅是对于诗歌语音的技术性处理,有人甚至指出:“夫四声者,无响不到,无言不包。”(刘善经《四声论》毫无疑问,这是对于四声功能的夸大其词,而对于四声功能的无限扩大化,使得四声已经超越了功能性存在,一变而为对于世界的观念性存在了。如此,语言是存在之家,而四声则成为语言之家,它的发现最终使人们意识到,语言是一个自足的体系,诗歌是一个可以和律化大宇宙同构的小宇宙。平仄系统对于诗律的制定,事实上就是为诗歌这一完整的艺术形式“制礼作乐”的过程,使得诗歌语言本身就具备了和谐的声音,而无需通过对于语音的外在音乐化处理,更无需通过外在的曲调或乐器使得诗歌与“乐”同在。四声的发现以及对于平仄系统的不断严格化,使得诗歌语言在内部建立了自己的规范。于是,“文气”以及“四声”从内外两个方面宣告了诗歌的独立,使得诗歌内部以四声为物质基础的“形”与以“文气”为筋骨的“神”完全齐备,诗歌通过语言本身,已经形成一个形神兼备的律化世界。以上一切为汉语诗歌最辉煌的声音——唐诗的出现作好了一切准备,同时也为诗歌以“词”、“曲”等不同形式的出现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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