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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希达书写死之绝境

作者:夏可君
出处:论文网
时间:2006-05-30

7、德希达的涂抹:死之失足(Faux Pas)与哀悼 

德希达的思想在很多方面都深深打上了布朗肖的烙印,比如对“pas”与“sans ”的重写,在《海域》(Parage)的整本书都是对布朗肖的作品的解读中,尤其在第一篇《pas》中,在pas和vien(来)关系中,德希达播散了布朗肖作品中的pas一词,从副词到名词,到不可决断的单复数的多义性。 
要复述德希达对布朗肖的解读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几乎把布朗肖文本中所有与pas有关的标题,段落和习语都作了解读,而且以对话体的书写形式表达出来,是对布朗肖文本写作的模拟,这对话还是在异性之间展开,有时声音根本无法辨认,同时,德希达的文本并不是文学写作,而是在对叙述本身的讨论中——叙述与引用,引用和重复,叙述本身与故事中人物的重重关系中来展开文本的。 
他主要讨论的是那“要来者”如何到来的问题,这到来将采取什么样的步伐,在布朗肖那里,pas表现的是一种到来的“带来和去远”或“来来去去”的相关步伐,一直在到来中但不抵达,如同海域中的海水在波浪中靠近海岸线但立刻远离,类似于先锋实验电影《去年在马里安巴》中那些梦幻般的似真非真的场景。德希达揭示了布朗肖文本中pas的独特的中性逻辑:pas ohne pas,从而揭示了这个“X-without-X”的系列逻辑——并不仅仅是否定,也不中立或取消否定,而是让中性和绝对的异质性发生作用,中性在“既不是这个也不是那个”之间,在持续的两分中,在“不可能的可能性”的关联中打破辩证法的狡计,因为失足或错误的步伐的可能性无时不在,正是这个不可能的可能性在这个打断的逻辑中起着作用,这也决定了德希达思想的主要特征。在布朗肖的小说中,迷宫,套间,旋转楼梯,陷阱以及海水运动等意象是pas的形象化的运动表达。 
但德希达与布朗肖之间还是有差异,这种差异表现在对“中性”的理解及德希达本人对又一个无人称句“es spukt”(有鬼)的发现上。也许,“失足”的可能性与幽灵的不可捉摸和无法辨认有关。 
“中性”虽然是介于本己与它异之间,但这“中性”还有几种不同的情形,这些不同模式可能都与尼采有关。比如,巴塔耶的中性与一般的经济,纯粹的消费与对死亡的嘲笑更接近于尼采权力意志翻滚的海洋与生命的浑沌,这种中性与可能性及不可能性全然不相干,只是一种精灵般的力量,这种精灵并不带有基督教的魔灵的贬义,而是与苏格拉底的灵异、歌德与本雅明所推崇的精灵相似,是人的性格的守护神。而布朗肖的中性,虽然也强调中性本身的不可交流与匿名性,但由于已经与可能性及不可能性发生关联,要么在其后,要么在交叉点(chiasmas)上思考二者的转换,要么保持住文学空间的独立性即灾异的中性、非作品与碎片特征,已经减弱了精灵(daimon)的力量。这相当于尼采早期对阿波罗与狄奥尼索斯的思考。 
德希达则不仅强调daimon或monstrosity的本然力量,在解构“海德格尔的手”时,对Geschlecht(种类,性别、家、发生)复多性的书写中,强调了“手”的各种姿态,尤其是手的动物性。而且他在“吃得好”的对话中也解构了牺牲经济的人类中心主义。他实际上并不是止于巴塔耶的中性与布朗肖的分离,他要结合这二者,而且还要接纳列维纳斯的上帝与弥赛亚以及海德格尔的“精神”(Geist)。即,在宗教上他结合了后面两个人的“上帝”,但使之中性化了,上帝没有自己的专名,上帝没有上帝,上帝涂抹自己的名字与踪迹,并幽灵化为es spukt(有鬼魂,有幽灵),而且还并不把这三种中性分离开,这就使他可以不只是讨论精灵与灾异,还可讨论鬼魂,已死的幽灵们,幻影,重来与来临的幽灵。这相当于尼采后期对“超人”的等待。虽然在《海域》的写作中德希达注意到布朗肖在对着魔和痴迷(fascination)已经有幽灵性,但这不是布朗肖思想的兴奋点。 
在《马克思的幽灵们》一书中,德希达认为布朗肖在几十年前早就有了对哲学终结的哀悼的论调,已开始为哲学守灵(SM:36),哲学已经变成它自己的亡魂,哲学已经进入了“一种奇妙的丧葬时刻”,因此它迫切要求复活。但德希达问道:这是再生还是还魂?人们是否知道那所期待的新哲学家(尼采与马克思等人所期待的)已经归来?但人们又并不能知道那要来的归魂来自何处,人们无法区分将要到来的将来与一个幽灵的归来之间的不同(SM:37),这就可怕了。 
德希达就把布朗肖未完成与实行的丧葬活动与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精神与宗教的消除联系起来。因为“马克思的幽灵们也是他自己的幽灵。它们首先或许是寄居于他之中的鬼魂,马克思本人已经被这些亡灵(revenants)所占据,并且他想提前拿定它们,这并不意味着他知道了它们的秘密”(SM:98)。马克思梦想驱散笼罩在商品拜物教上的宗教幽灵,但他自己对共产主义的梦想本身又是一个幽灵——他并不能控制的幽灵——基督教已死的鬼魂与共产主义这要来的精神以及它们的重叠与混同。 
幽灵(spectre,specter)是鬼魂(ghost)与亡灵的图式,这就要求我们把“死”这个字涂黑,再次改写为:“死”!幽灵也是不可规定的,如同它萦绕在余烬周围,生命在那里既不在场也不缺席。幽灵也是对鬼魂的信念,这信念并不由我们控制,鬼魂何时来何时去根本不由我们控制,也不是我们先凝视鬼魂,而首先倒是它们先在地看着我们,如同哈姆莱特父亲的鬼魂先看到并召唤他;在场与缺席的对立范畴不能描摹鬼魂;它者与绝对它者的区分对鬼魂也不适用;而且中性的描述,灾异的发生已经先有了某种预兆、先兆,这先兆,朕兆与“es spukt”相关。 
幽灵也与亡灵不可分开,亡灵的到来不可能被某种友好的经济方式内在家庭化,它永远到来,但永不在场。而对于死亡而言,最可怕的“死”莫过于被完全遗忘且消失得毫无踪影,即还不可能成为鬼魂,不再返回。如同纳粹想把犹太人彻底灭绝,不留下一丝痕迹,这正是“绝对的恶”。虽然这又是不可能的,还有余烬,余烬在那里,那里有亡灵在萦绕。 
对死者的哀悼是必须的,“我们哀悼,我们存在”,我们哀悼死者,死者是否也就存在了呢?但哀悼也有它的Aporia:如果我们内在化死去的朋友,这使哀悼成功,使哀悼成为作品(奥尔弗斯的哀悼是否仍未摆脱作品生产的欲望?),这样就取消了朋友与亲人的它异性;但如果我们不去哀悼,尊重这种它异性,哀悼就失败了。哀悼的悖论在于:哀悼成功之际就是失败之时。这使我们与幽灵根本不可能建立关系,依然是“关系没有关系”。 
我们能做的只是鬼魂到来时,学习与它们交谈,并对每个它者的“到来”(re-venir)持“友好”(hospitality)的“欢迎”态度,使它者“好好的到来”(wel-come)。友好的姿势已经与host(主人)、guest(客人)、精神与鬼魂(ghost)相关,而且“没有幽灵临近的时机,也没有友好”(Ad:112),因为友好也意味着每一它者都是绝对它者,要来的弥赛亚既可能与最恐怖、惊人之物一起到来,也可能在梦中与幽灵“一道”来到。 
在《友爱的政治学》中,德希达把幽灵与友谊联系起来,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呼吁超人,并把超人说成是“幽灵”(Gespensten)。查拉图斯特拉要求我们应该去爱的不是过去的朋友,而是要来的朋友,从远处而来的朋友,而不是近处的邻人:“我劝你们要爱邻人吗?我宁可劝你们逃避邻人,逃到最遥远之爱那里去!对遥远和对未来的爱高于对邻人的爱,对事业和对幽灵的爱还高于对人的爱”(《论爱邻人》)。德希达认为:“一个幽灵般的距离被设定为记忆以及未来自身的条件。这个‘自身’本身已被幽灵影响”(PF:288)。不仅如此,德希达认为查拉图斯特拉的这些歌唱也是哀悼之歌,因此他不断地反复离开他的门徒,他要求他们忘记他、断绝与他的关系,他自己的返回只能是幽灵性的,如同他要求他的弟兄们:“这个在你面前奔跑的幽灵比你美丽,你为何不把你的骨与肉给它?”因此,友谊离不开对另一方的哀悼,当另一方如幽灵般返回,我们如何能辨认它?如何回应它呢?当布朗肖说灾异是友爱或友谊的核心,没有灾异就没有友谊时,友谊,灾异与幽灵的关系还是悬而未决的。 
    我们一次次说“死”,我们是否也在为那到来的幽灵提供着躯体?但愿,但愿,这是我们所预备的一个美丽的躯体。 
德希达用幽灵到来的不可决断加强了布朗肖的中性,使之更加扩展,向更沙漠或荒漠化(荒漠的荒漠化,没有踪迹)的空间深入(受到雅贝斯的影响),因为它者的到来必须是绝对新的,如同每一次的死亡也是绝对新的。 
诗人保罗·策兰在他哀悼受难的死者的诗歌《紧跟》中“在被分开的青草”中所书写道: 
              来,来。 
              一个词到来,来, 
              穿过夜而来               
              想要发光,想要发光。 

              灰烬。 
              灰烬,灰烬。 
              夜。 

在语词,岁月和手指被“缝合”的一刻,也是祈求的时刻,祈求着那未名的探访者:来,来,来(viens,viens,vene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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