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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诗经》在孟子哲学思想建构中的基础性作用

出处:论文网
时间:2015-05-24

试论《诗经》在孟子哲学思想建构中的基础性作用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06-0150-03

  司马迁在《孟荀列传》中说:“退而与万章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1]。”赵岐的《孟子题辞》也这样评述孟子:“治儒术之道,通五经,犹长于《诗》、《书》。”[2]这里的《诗》、《书》显然是指《诗经》和《尚书》。先就《诗经》的在《孟子》一书中的引述情况来说,全书七章,引述《诗经》原文共计35处,其中孟子本人引诗31次,他人引诗4次(其弟子万章、咸丘蒙、公孙丑和齐宣王各1次)。可见,孟子本人对《诗经》非常熟悉,并且《诗经》作为其知识储备和理论来源的一部分,在后来游说诸国宣扬自己政治主张的过程中也起到了开启情志,遥述典章以为己用的作用。

  对于《诗经》的引用和解读,孟子遵循了“知人论世”和“以意逆志”两大基本原则。本文试从《孟子?梁惠王》上、下篇中几处对《诗经》的引述情况,来讨论孟子如何通过引诗来提出自己的政治主张以及《诗经》在建构孟子哲学思想中的基础性作用。

  一

  《孟子?梁惠王上》第二节讲了一个“与民同乐”的故事:梁惠王站在池塘边一面顾盼欣赏鸟兽自得其乐,一面漫不经心地问孟子,“贤者亦乐此乎?”[3]3孟子回答说,“贤者而后乐此,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3]3意思是说:只有有道德的人才能享受这一种快乐,没有道德的人纵使有这种快乐也是无法享受的。孟子的回答从一正一反两条线索展开,这里显然没有直接回答梁惠王贤者乐此与否,而是偷换了概念,王问“亦乐此乎?”,回答却是“而后乐此”。杨伯峻译“而后”为“才能”显然是意译却有失精确。“而后”有两个意思,作“而后”讲,是“以后,后来”之意;作为连词,是“然后”的意思。这里因为没有比较的对象,所以作“以后、后来”理解。他的回答则是“贤者有此以后才乐此,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3]让真正有道德的人做了君王,拥有此情此景,他才懂得享受此乐,那些没有道德的人(这里或许暗指梁惠王)是享受不到此情此景带来的快乐(境界)的。更深一层意思很明显,梁惠王您虽然占有这些财产(鸿雁麋鹿在池塘上自得其乐),身临此景,但您真的是有道德的人嘛?您真的懂得享受这种快乐吗?

  梁惠王或许听懂了孟子的意思,或许没听懂,但孟子必须为其已经表述出的意思、抛出的观点(或称给出的回答)做更进一步的解释,所以他引用了《诗经》中“文王之乐”和《尚书》中“商纣之乐”一正一反来展开论证。其中,对“文王之乐”的描述引用《诗经?大雅?灵台》前两节:

  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

  经始勿亟,庶民子来。

  王在灵囿,■鹿濯濯,白鸟■,于■鱼跃。

  接着这首诗没有停顿,并以此为基础继续议论,他说:“文王以民力为沼,而民欢乐之,谓其台曰灵台,谓其沼曰灵沼,乐其有麋鹿鱼鳖。古之人与民偕乐,故能乐也。”[3]3

  这里应该注意“与民偕乐”并非是《诗经》中直接记载描述的现成哲学思想,甚至引文中没有提到一个“乐”字,但是此情此景,已经勾画出了一幅“君民偕乐图”。孟子看到梁惠王站在池塘上这种情景,借助《灵台》篇中描述的“君民偕乐图”,再结合自己“仁政”主张,从而得出一剂教化梁惠王的良方――爱民,更具体一些即要求梁惠王要“与民同乐”。一方面说梁惠王,您像周文王一样也让人民修筑了灵台,算是雄伟的大工程吧,但您是不是也应该像周文王一样与您的人民共同分享这种快乐呢?此处可见,孟子对梁惠王宣扬“与民偕乐”政治主张,实则来自对《诗经》中《灵台》篇“君民偕乐图”的提炼。

  孟子看似因势诱导梁惠王接受自己的主张,让梁惠王意识到自己作为君王应该“与民同乐”,但其实还应该引发更深一层的哲思,即是对何为真正的“乐”的思考。

  对于《灵台》篇的解释,《毛诗序》说:“《灵台》,民始附也。文王受命,而民乐其有灵德,以及鸟兽昆虫焉”[4]。《笺》:“民者,冥也,其见仁道迟,故于是乃附也。天子有灵台者,所以观■象,察气之妖祥也。文王受命,而作邑于丰,立灵台。《春秋传》曰:‘公既视朔,遂登观台以望,而书云物,为备故也。’”[4]501即文王秉承天命,民因其先有灵德而相依附之,遂集全民之力修建灵台,并与民同乐,甚至鸟兽都明白其中的缘由而雀跃欢呼,此种乐已经超越了人类种群,是上升到自然而达到了“民胞物与”的更高一层境界。

  是文王召集人民修建灵台,还是人民自发为文王修建灵台,在这里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文王和臣民能融为一体,人民对王的爱戴之情可以让王振臂一挥而一呼百应,鸟兽虫鱼闻之欢腾雀跃,即是“天人合一”的终极境界。

  在这样天人合一的终极境界中,“与民同乐”这一概念,只是“大乐”中的一部分“小乐”,虽然没有达到爱人爱万物的终极境界,却是作为一个统治者必须具备的由其爱民思想而展开的基本力量,这是施政的根源,是王道之本。

  孟子的“乐”,从《灵台》篇来看,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物质满足,究其终极则是精神层面的富足。虽然物质条件和生活环境可以影响精神和心灵,但它毕竟不是决定性因素。如孔子“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5]97。又如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5]87。这些都是精神超越物质的典型。所以说如果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如后文引述《尚书?汤誓》中夏桀的例子“时日害丧,予及女偕亡”[3]3。老百姓都要与你同归于尽了,然“虽有台池鸟兽,其能独乐乎?”[3]3   后文中孟子质问梁惠王“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犹为何也?”[3]15则是在引述《灵台》篇勾画“天人合一”之“大乐”背景下,从反方向角度再次向梁惠王发问,足以见孟子论辩的严密性以及《诗经》相关篇章在构建孟子哲学思想中的基础性作用。

  二

  《孟子》中其他哲学思想的构建也离不开《诗经》的基础性作用。关于“仁”的实践问题,孔子说:“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5]92。即要求“行仁”时要“推己及人”,以这样的方式来追求“仁”要求自然过高,“欲立”说明还未立,自己未立而何以“立人”?“欲达”乃是未达之状态,自己未达之时,何以“达人”?孟子正是看到了这种追求“仁”的苛刻的非一般人所能接受的要求,所以对孔子“行仁”的方法进行了继承和发展并运用到王道中去,还是遵循“推己及人”的原则,却从本体出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3]15若如此,则“天下可运于掌。”孟子的“推己及人”是符合人之常情的,具有逻辑和实践的可能性。虽不如孔子的要求高,但却更易于为人们所接受,更富有人情味。那么这一理论(或者叫方法)上的改进来自哪里?接下来,孟子又引用《诗经?大雅?思齐》篇中一句:

  刑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毛诗正义》中,《疏》云:“作《思齐》诗者,言文王所以得圣,由其贤母所生。文王自天性当圣,圣亦由母大贤,故歌咏其母,言文王之圣”[4]516。“齐”本作“斋”,“庄重、敬重”之意。此处孔颖达认为文王之母“常思庄敬者”,当他成为文王的母亲时又“常思大姜之配、大王之礼”,所关注的事情随着身份地位的变化而变化,即是有德。所以《思齐》篇目具有“以德行仁”的含义,故而被孟子所关注[6]。这三句引文是《思齐》篇五节中的第二节尾句,“刑”为“法”,“寡”为“少”,则“寡妻”即为“少有的、贤良的妻子”,整句话的意思是说文王以礼法善待贤良的妻子,连及兄弟,由此推及开来,延伸到国家的治理中去。显然这里有“推恩”的雏形,有由己及人,由近及远的哲学理趣,从最亲近的人做起再扩散开来,又符合人性伦理。

  孟子以此为根据而展开论证,这样把好心好意扩大到其他方面去,由近及远地把恩惠推广开来,便足以安天下,在满足了自己情感需求,或者说在尽到了自己孝亲爱子义务的情况下,再由近及远地推及开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去尊敬其他像自己父母一样的老人,爱像自己子女一样的小孩。这是责任和情感的延续,自然难度要比孔子的“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5]92容易得多。接着他从反面说,如果不这样,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最终得出古代圣贤之所以远远超过一般人,是善于推行他们好行为的结论。

  显然,此段论述孟子深刻明晰《思齐》篇“由己及人”的哲学思维,并在此基础上直接展开的。假如没有这个理论来源,则不知从何说起。这里足以见证孟子在继承并阐发孔子哲学观点时借助《诗经》来启发深化自己思想主张的特点,《诗经》在孟子哲学思想构建中的基础性作用也可见一斑。

  三

  有时候,孟子也会引用《诗经》来印证自己的理论主张。如梁惠王问“交邻国有道乎?”[3]28孟子直截了当地回答“有!”紧接着却说“唯仁者为能以大事小”,“唯智者为能以小事大”,“以大事小者,乐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最后直接得出结论:“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3]28。每说完一句,结合史实举例,仍觉得论据不够,所以再次引用《诗经》中《我将》篇相关诗句来印证自己的观点:

  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这里的“畏天”实则是上文论述的理论来源,只是在这里作为对结论的印证,梁惠王你看,我的观点,其实是和古代人一样的,您是不必怀疑我的。

  《毛诗序》说:“《我将》,祀文王于名堂也。”《笺》云:“将,犹‘奉’也。我奉养我享祭之羊牛,皆充盛肥■,有天气之力助。言神飨其德而右助之”[7]469。这首诗描述了后人祭祀文王乞求保佑的情景。此处引用最后两句,点名所有祭祀的行为都是统治者敬畏上天以求得统治长久的目的,本质上就是孟子得出的“畏天者保其国”的理论根源。这里不是巧合,而是孟子论辩之术的高明之处,先虚设答案再逐步论证得出结论,表面看似与古代典籍记载暗合,实则是从典籍出发,运用演绎的思维方法,得出一套富有哲理的逻辑推理,最后用典籍来“印证”自己的观点以增加其说服力。

  这里孟子将“畏天”与“乐天”对应起来,从“天人关系”的角度提出自己的民本主张,也是在《我将》篇“畏天”的基础上,进一步深化扩大而形成的。

  此段论述完毕,但梁惠王却说:“大哉言矣!寡人有疾,寡人好勇。”此话一出,即等于孟子前段的论述没有达到令梁惠王心悦诚服的效果。孟子针锋相对:“王请无好小勇。”[3]28接着进一步解释“小勇”为“匹夫之勇”,又借助《思齐》篇中“推恩”的哲学思维方式,要求梁惠王将此“小勇”推及开来,进一步扩大,变成“大勇”,以达到“安天下之民”的目的。这正是梁惠王所思所想,孟子此时直指其终极目标,想必梁惠王也正听得入神。

  他描述何为“大勇”以及“大勇”可以达到的效果时,引用了《诗经》中的《皇矣》篇:

  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

  以笃于周祜,以对于天下。

  《毛诗序》:“《皇矣》,美周公也。天监代殷,莫若周,周世世修德,莫若文王。”《笺》:“监,视也。天视四方可以带殷王天下者,维有周耳。世世修行道德,唯有文王盛耳”[7]387。《毛诗》的观点,此诗是对周文王的赞美。孟子提这首诗,一方面是描绘“大勇”之人可以“一怒而安天下之民”这种英雄情结,另一方面其实是对梁惠王的暗示。

  梁惠王是战国前期赫赫有名的魏惠王魏茔。魏的先祖毕公是周文王的庶子,也就是说周文王算得上是魏惠王的老祖宗。魏惠王(梁惠王)即位时魏国正处于鼎盛时期,但与孟子谈话此时,魏国已经经历了几次重大战役。“及寡人之身,东败于齐,长子死焉,西丧地于秦七百里,南辱于楚”[3]9。此时魏国实力已大不如从前,梁惠王也显得狼狈不堪。正是在魏国已经失势又欲重整旗鼓的大背景下,孟子此时引述《皇矣》篇举例,实则是要梁惠王效仿学习老祖宗周文王那样施行“大勇”而达到“一怒而安天下之民”的目的,想必此时周文王对于梁惠王的榜样作用,已经远远超过了游说本身所起到的功效。

  在此番辩论中引述《皇矣》篇,一方面是从前文《我将》篇“推恩”思想演变出来的由近及远的“请大其勇”,另一方面,则是遥述典章,暗示梁惠王要学周文王存“大勇”而弃“小勇”,这种引述起到强有力的引导性作用和榜样作用。

  诗后引用《尚书》举周武王的例子,目的亦在于此。

  《孟子》一书中,诸如此类借《诗经》等经典为基础来阐释发展自己政治主张与哲学观点的例子不胜枚举,处处相似而又实不相同,于不同之中寻找其相同之处,则是《诗经》在整个孟子哲学思想建构中的基础性作用。

试论《诗经》在孟子哲学思想建构中的基础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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