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政府的日俄能源合作政策及其影响
中图分类号：D5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33-0014-02
日本和俄罗斯是东北亚地区能源体系中的重要参与者。在地区的政治、安全和经济关系发生变化的条件下，日本对与俄罗斯的能源合作态度做出了调整。本文试图分析日本对俄能源合作观念转变的原因，继而剖析安倍政府对俄罗斯能源外交政策变化的影响和面临的挑战。
一
21世纪以来，东北亚能源体系发生了重组，这种重组体现在区域，虽然中日韩三国作为地区主要能源进口国和俄罗斯作为地区主要能源出口国的状态没有发生变化，但不同国家的能源需求变化和合作的开展也冲击着既有的能源体系，促使日本政府和学者思考新形势下各自的能源战略调整和政策变革。从历史上来看，日本采取何种能源安全策略，取决于其对自身的能源需求趋势、世界能源格局和对亚太地区总体形势评估，基本会体现为多种能源安全策略的混合。在冷战时期，遏制苏联、防范来自苏联的威胁以实现能源保障就成为日本的主要政策目标，此时的苏联虽然具有丰富的能源出口，但苏日之间能源合作甚微。冷战结束以后，日本开始以新的眼光看待世界能源体系，积极扩展同中东及其他能源出口国家的关系，建立合作网络，在经济、金融等领域广泛合作的条件下加强能源供应地多元化建设，并通过经济贷款和技术合作等方式巩固和拓展能源合作的领域[1]。同时，日本大幅度提升了与俄罗斯的能源合作，通过实现能源来源多元化，提升自身能源安全水平[2]。小泉之后的日本政府轮替频繁，但由于执政时间短，而地区乃至世界的局势发生了一系列重大变化，日本的能源政策调整更多地表现为对不断变化的情势的应对，而较少把构想变为政策现实，因此，日本这一时段的能源外交和合作效果有限。根据日本政府的统计，日本在2012财政年度的能源成本持续上升[3]。以日本的电力行业为例，2012财政年度该行业的燃料成本高达680亿美元，连续两年呈现上升态势。在日本现有的经济状况下，由于能源结构不能在短时间内降低，电力需求会保持稳定状态，然而，由于“安倍经济学”进行的货币超发和日元贬值政策，日本的能源成本还会持续上升。由于核电的重新启动速度和规模仍然不能确定，所以日本的能源需求会面临较大压力。持续高升的能源成本对处于停滞状态的日本来说是必须解决的问题。在日本看来，可以凭借自身的技术和资金优势构成对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开发的重要筹码，在与对俄能源合作中占据有利地位，因而可以通过参与俄罗斯能源的开发以获得相对低成本的石油与天然气，对冲日益高企的能源成本，提升日本经济的竞争力。
来自美国的能源在可以预见的时间段内对日本的积极作用有限。虽然在“页岩气革命”发生之后，美国的石油和天然气生产能力大都提升，并且也表现出向日本出口的兴趣，但并不会从根本上改变日本能源安全脆弱的状况，日本很难从美国获得低成本的能源供给。随着开采数量的上升，页岩气持续开采的难度和成本会进一步增加，因为页岩气井的寿命相对较短，因而必须通过持续加压以获得天然气，从而开发和维护的费用提高。美国能源部在2013年4月份下调了今后两年天然气的产量预期，同时提升了页岩气的开发费用。所以，页岩气的开采还面临产量下降的危险。在日本看来，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的石油和天然气产地与日本之间的距离相对较近，如果采取管道运输的方式则在运输成本和数量方面都有优势。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主要的油气田距离不过3 000公里左右，是石油和天然气管道运输的经济距离。虽然日本内部也担心俄罗斯将石油和天然气作为实现政治目标的武器，如俄罗斯同乌克兰之间的天然气之争中采取的做法，在日俄关系中处于更为有利的地位。而且，俄罗斯与欧洲之间虽然也存在着重大战略竞争，期间也发生过因石油和天然气而相互斗争的情况，但俄罗斯出于自身利益仍然坚持向欧洲出口石油和天然气，以维护自身的政治和经济利益。因此日本认为，从俄罗斯进口石油和天然气的政治和经济成本并非不可承受，因此，应该大力加强同俄罗斯的能源合作。
二
安倍政府力图加强同俄罗斯的能源合作，在战略上和策略上都做相应的谋划和部署，具有针对性。一旦日俄能源合作持续强化甚至实现日本预期的战略性目标就会对自身乃至整个地区产生深远影响。首先，日俄能源合作有助于提高日本的能源安全水平。经济从战后废墟中恢复之后，日本在能源领域的战略是获得稳定和持久的能源要比以可接受的价格购买能源更为重要，这也是两次石油危机发生时日本不顾反对抛开美国等西方盟友单独接触石油输出国并接受“亚洲溢价”的重要原因。于是日本的能源战略开始调整。安倍晋三重新担任首相之后，对外访问频度之高在战后日本首相群体中罕见，他把能源作为其外交活动的重要内容。2013年4月29日安倍与俄罗斯总统普京进行会谈，双方就石油和天然气等在“互惠原则”下开展合作达成了一致并希望双方在新能源开发等方面进行联合[4]。如果日本能在俄罗斯获得稳定而持久的能源供给，无疑会大大增加日本能源的安全程度。其次，日本通过加强与俄罗斯的关系降低中国的地位。经过新世纪以来的快速发展，东北亚地区的局势体现出中国蒸蒸日上而日本停滞不前的态势。中国甚至有全面压倒日本成为东亚地区主导国家的趋势，引起日本被相对边缘化的担心。为维护自身的主导权，美国通过重新设置亚太地区的议程、重构同盟网络、推动中国威胁论等方式，维护美国的亚太主导地位，削弱中国的地区影响力[5]。日本加速对战后秩序和安排的突破，实现其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正常国家”地位，并通过一系列政治、经济安排试图夺回已经丧失的主动性。再次，通过加强日俄能源合作，日本能够提升自身在美日同盟中的自主性。美国主导、日本附属的关系格局是美日关系的基本特征。日本的传统政策以美国主导的同盟体系为基础，构建其外交布局的框架。在国际体系的深刻变革之下，美国意识到自身力量的相对有限性，特别是因为自身债务赤字的压力之下被迫从全球范围内收缩，但在亚洲地区，由于对中国崛起的担心，因而提出将重点转移到亚太地区。然而，受到自动减赤计划的影响，美国在亚太地区更多依靠本地区内的盟友的力量，所以加强了美日、美韩、美澳同盟以及与越南、菲律宾、印度等国的关系，在这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倚重日本。日本是仅次于美中的世界第三大经济体，如果日本能在美国所允许的范围之内，将自身资源更多地投入到安全领域，实现在相当程度上抵消中国由于经济腾飞而国力剧增带来的“外溢”影响，又可以将日本的国力消耗到与中国的竞争，从而巩固美国的主导权并增加自身的权势空间。然而，美国对日本的倚重在客观上使得日本获得了更大的自主性，向政治大国方向迈出重要一步。由于美国对于日本的固有防范意识，使得日本仍然不得不在从属于美国的态势下进行对和平宪法、重新军备等关键领域只能取得有限突破。如果日本同俄罗斯加强能源合作，不仅在经济上提升自身的竞争力，也会在政治影响力方面获得更多筹码。这样，日本在考虑谋求政治大国地位时，对加强同俄罗斯的关系会成为一个重要的内容和必然选择，由此一来，日本与俄罗斯的能源关系就会成为提升在美日同盟中自主性的重要动力。
结论
在安倍政府的推动下，日本对俄罗斯的能源外交做出了细致的调整，使日俄能源合作正在发生缓慢变化。日本对俄罗斯的能源外交调整必然会在客观上对中国的能源安全构成影响，这也是安倍政府能源外交的重要目的之一。然而，日俄能源合作的基本态势将是亚太地区大国关系以及经济、能源形势共同作用的结果，无论是政策调整的动因、合作过程的展开都不可能是某一国家单方面意图的现实化。日本虽然具有经济和技术优势，但在新兴的东北亚国家快速发展的过程中，亦不能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力。因此，对日本来说，更为明智的政策不应该是逢中必反，而是接受东北亚地区成为当前世界最有活力部分的现实，顺应区域一体化潮流，采取与东北亚相关国家合作协调的政策；共同应对已经变化了的世界能源情势，降低共同的风险和成本，为东北亚以及自身的共同繁荣奠定基础。
- 上一篇：渐进式延迟退休年龄政策研究
- 下一篇：冷战后泰国对缅甸政策研究综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