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语负面礼貌策略的构建及其对教学的启示
一、引言
礼貌是一种语用现象，它通常被人们理解为说话人为了实现某一目的而采取的策略，比如增加或维护交际双方的和睦关系等 。[1]同一个句子结构，是否使用礼貌策略，决定了听话者对言语行为的解读，如果不注重礼貌策略的使用，则很有可能阻碍交流，甚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这点在跨文化的交际中更为明显。
然而，在当下中国各大学的葡萄牙语教学当中，礼貌策略的构建方法似乎并没有得到足够重视。对于即将走向工作岗位，即将接受不同社会角色挑战的大学生们来说，如何培养他们针对不同的交际环境和对象选择合适的语言的能力，从而更好地达成交际目的，是众多葡语教学者最为关心的问题。因此，笔者认为有必要系统地探讨一下葡语中负面礼貌策略的构建法。
二、葡萄牙语当中负面礼貌策略的构建
根据Brown&Levison（1987），[2]礼貌分为了正面礼貌和负面礼貌，前者向是说话人向听话人表示双方的一致性，强调双方的共同性；后者是说话人会采取一些措施去维护说话人，听话人或者第三者的面子，比如从听话人的角度着想，不强求或打扰对方，这称为负面礼貌。本文主要讨论负面礼貌。接下来我们就从无人称表达，委婉铺垫，间接表达，指小词，委婉语，运用动词时态/语式，一些固定短语（SOUSA， 2010）等方面，[3]简要讨论一下葡语中负面礼貌策略的构建。
1、无人称表达
在葡语中，我们可以使用无人称的句子来构建负面礼貌策略。通过无人称句，让发出命令的说话者，不再位于命令接收者的对立面上。这样的表达相对客观，也显得更加委婉，更容易被接受。葡语中的无人称表达可以有两种：一，使用动词第三人称单数+无人称单词se；二，泛指。例如：
（1） a. N?o podes fumar aqui. 你不能在这儿吸烟。
b. N?o se pode fumar aqui. 这儿不允许吸烟。
（2）a. Proíbo-te fumar nos edifícios. 我禁止你在楼内吸烟
b. Todos sabem que é proibido fumar nos edifícios. 大家都知道楼内禁止吸烟。
在例1的句a当中，说话者非常直接地向听话者发出这个命令，正面冲突很明显，而句b，通过引入无人称代词se，变成了“这儿不允许吸烟”，这种表达让“我”不再置于听话者的对立面上，而是客观环境要求不能吸烟，语气显得委婉、客气一些了。同理，在例2中，主语从句a的，“我禁止你在楼里吸烟”这种非常强硬的，很容易造成摩擦的表达，通过todos sabem（大家都知道）这样表泛指的主语，隐去了处于命令地位上的说话者，从而保全了听话者的面子，让对方更好接受。
2、委婉铺垫
所谓委婉表达作为铺垫，就是创造让我们的请求更加容易被接受的条件，即以一个客套话作为铺垫，用它引出一个对听话者的利益存在潜在威胁的言语行为。在葡语当中，经常使用的是委婉铺垫为desculpe（a） ... mas...（对不起...但是）； se n?o se（te） importa（s） （如果你/您不介意的话）。例如：
（3）Desculpa estar a incomodar-te， mas seria possível vires trabalhar no sábado.
抱歉打扰你，但是你可能周六得来上班。
（4）Se n?o se importa， podia ceder o lugar para esta senhora？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把座位让给这位女士吗？
例3中的desculpe（a）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道歉，而是为了引出mas（但是）后面对听话者利益有损的要求“周六来上班”，而例4的委婉铺垫se n?o se importa，也是为了让后面的请求不显得冒昧与唐突。
3、间接表达
用间接表达代替直接表达是非常常见的一种负面礼貌策略，它存在于各种语言中，具有普遍性。同一个意思，有的表达就让人听起来顺心舒服，更好接受，而有的表达就让人觉得直接，生涩，心里别扭，在汉语当中是这样，在葡语里也是如此。如例5：
（5）a. O seu trabalho está mau. 你的作业很糟糕。
b. Parece-me que poderia fazer melhor. 我觉得你可以做得更好。
这两句话的建构方式不同，但是想要表达的言外之意，即交际目的是相同的：就是想要听话者发现自己工作的不足。但是句a属于直接言语行为，如果用这样直接生硬的言语，必然会伤害到听话者的面子，使其难以接受，甚至会不愿接受说话者的评价而对作业作出改善。而句b，既巧妙地表达了说话者对听话者作业的不满，又以间接的方式，保全了听话者的面子。
除此以外，我们还可以用问句的方式间接地表达一个请求，例如：
（6） a. Abra a janela， por favor. 请开窗。
b. N?o acha muito abafado o quarto？ 你不觉得屋内太闷了吗？
在例6中，说话者的交际目的是请求听话者把窗户打开。比起句a这个直抒胸臆的命令句，句b选用了疑问句，间接地对听话者提出请求。它并不需要听话者用“是”或“不是”来回答，它的话语目的，是需要听话者揣测出问话者地言外之意，用“开窗”这个实际行动做出回应。这种不着痕迹的间接表达方式，巧妙避免直接给听话者提要求或者下命令的感觉，显得委婉礼貌，颇有教养。 4、指小词
说起指小词，我们应该并不陌生，汉语中不乏这样的表达，例如：小狗――小狗狗，酸――有点儿酸，或酸酸的，以及在称呼人名时的：李红-小红（或者红红）。我们可以发现，汉语的指小词，是经常通过单字的叠加，或者使用形容词/副词。而葡语当中的指小词，则是通过名词和形容词词尾的变化来表达的。指小词不仅可以表达言语上的喜爱和亲近之情，也可以作为礼貌策略，显示出说话者的教养与谦逊。比如：
（7） O meu textinho trata-se da prote??o do meio-ambiente. 我这篇拙作是有关环境保护的。
（8） Aceite por favor a minha prendinha 请收下我这不成敬意的礼物。
例7的textinho（小文章）是texto（文章）的指小词，将自己的文章称为“小文章”，正是一种谦逊有礼的表达，大可理解为汉语中“拙作”之意。而例8中，用prenda礼物）的指小词prendinha（小礼物），也传达出了汉语中“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的神韵。
5、委婉语
所谓委婉语，就是为了不侵犯听话者的面子，用委婉，令人舒服的表达代替生硬表达的一类语言。换言之，就是委婉的措辞。葡语同汉语一样，委婉语也经常出现在交际当中。
（9）a. O meu av? morreu ontem. 我的爷爷昨天死了。
b. O meu av? faleceu ontem. 我的爷爷昨天去世了。
c. O meu av? deixou-nos ontem. 我的爷爷昨天离开了我们。（Hub，1996）
句a中用morrer这个动词来叙述爷爷离世这一事实，然而“死”这个动词的使用，让这个表达显得非常冷漠，缺少对逝者的尊敬。而句b将其换成了falecer这一委婉语，提高了表达的礼貌程度，三句相比，句c的礼貌程度最高，通过动词deixar，隐晦的向读者传达了一种字面上并未吐露的悲伤之情。
6、运用动词时态/语式
在葡语中，我们可以用不定式（如a句），命令式（如句b，句c）陈述式过去未完成时（如句c），条件式（如句c）和命令式来构建命令/请求/要求等表达（Fernandes，2010）[5]。但是它们之间的礼貌程度却存在明显差别。例如想要命令别人不要抽烟，我们可以作出如下表达：
（10）a. N?o fumes. （你）不要吸烟
b. N?o fume. （您）不要吸烟
c. Gostava/gostaria que n?o fumasse. 我希望您可以不吸烟。
句a和句b都使用了命令式，而礼貌程度后者高于前者，这是由于称呼的不同。在葡萄牙语中，tu（你）是一种上级对下级，长辈对晚辈，或是关系较为亲近的朋友之间的称呼，而você（您）相对更加正式，也更为礼貌。相形之下，句c的礼貌等级最高，它通过使用陈述式过去未完成时或者条件式，把命令语气转化成了一种对听话者的愿望和期许，因此引出的宾语从句需要使用虚拟语气。
7、一些礼貌短语
通常，为了避免伤到对话者的面子，让我们的表达不那么粗鲁和干涩，语言上的“润滑剂”是非常重要的，它们可以减弱我们在表达请求，要求和命令时的居高临下的行为。汉语当中我们最常用的就是“请”，英语当中是“please”，而葡语当中，我们一般则会看到“por favor”， “se faz favor”， “fazer （o） favor de”这三种表达。
（11）a. O seu passaporte， se faz favor. 请出示护照。
b. Pode fazer o favor de abrir a porta？ 你可以帮我把门打开吗？
c. Por favor， preencha este impresso. 请您填一下这张表。
三、总结
在大学葡语的教学当中，教师不应当单纯地将侧重点放在语法练习或是课文分析上，而是应当着眼于培养学生的交际能力，使学生具备针对不同的交流情景和交流对象选择合适的语言的能力。而如何委婉地表达可能会伤及到别人面子的行为，使得自己的交际目的更容易被达成，则是言语能力中最不应被忽视的一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