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经视角解读电影《先知》
一
在过去的2012年，我们生活在世界末日将要来临的阴影里，惶惶不可终日。其实这种末日情结在美国好莱坞影片中早就有所反映。只是随着2012年的临近，这种末日情结达到一个顶峰。在这类末日影片中，导致世界毁灭的原因各种各样。如：高科技这把双刃剑给人类带来的灭顶之灾。这类影片有：《终结者》（Terminator）系列、《黑客帝国》（The Matrix）系列、《生化危机》（Resident Evil）系列，等等。此外，各种自然灾害导致的世界毁灭。比如：《未来水世界》（Water world）、《末日救未来》（Deep Impact）、《地心毁灭》（The Core）、《后天》（The Day After Tomorrow）以及2009年新鲜出炉的《先知》（Knowing）和《2012》（2012）等。最富有想象力的人类毁灭则是来自高等智慧的外星人入侵。如：《独立日》（Independence Day）、《地球战场》（Battlefield Earth：A Saga of the Year3000）和《世界大战》（War of the Worlds）等。
无论什么原因造成的世界毁灭，这类电影归根结底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圣经?启示录》的影响。根据《启示录》，当世界末日到来的时候，将会有无数的灾难降临人间，所有人都将接受“最后的审判”。罪人将受到惩罚，而信仰上帝的人则进入圣城新耶路撒冷，永享快乐幸福。这类影片映射了人类对未来的深刻忧虑，强调了宗教对人类的终极救赎。由此可以窥见宗教对于美国电影的深刻影响。
二
美国是一个宗教大国。基督教是美国最具影响力的宗教，因此《圣经》也就成为绝大多数美国人的必读经典。《圣经》对西方社会与文化的影响小自日常生活大到社会制度、价值观念等层面，尤其对西方艺术的影响更是不可估量。由于《圣经》构建了西方文化的核心价值，由此奠定了西方审美文化的基础，构建了西方的审美惯例，也塑造了西方文化的审美标准。《圣经》不仅仅是西方文学的原型内容，也发展成为各种艺术形式的灵感源泉，尤其为美国好莱坞提供了永不衰竭的电影题材。
熟悉好莱坞电影的人都知道，好莱坞电影最典型的就是“类型电影”。其叙事都有一定的模式，它们崇尚个人英雄主义，常常会让一个原本不起眼的小人物拯救世界，或者成为受人瞩目的大人物。在这类平民英雄形象影片中，常常会出现类似于《圣经》中拯救世界的“弥赛亚”形象。电影研究者沈国芳在谈到这一现象时说道：“电影的观影心理，是一个民族的历史传统、生存方式、心理状态的积淀。一个民族的文化心理具有稳定性、渗透性、潜在性等特征，以一种‘集体无意识’渗透到人们的日常生活，制约着人们的审美情趣，影响着人们的审美判断，甚至直接影响着审美的结果。”（舒也，2011：245）由此可见，好莱坞电影中蕴涵的“弥赛亚原型”折射出西方世界在基督教影响下的文化观念。
三
由曾经执导过《黑暗之城》（Dark City）和《我，机器人》（I，Robot）的亚历克斯?普罗亚斯（Alex Proyas）导演的影片《先知》（Knowing）可以说将世界末日情结推到了极致。表面看来《先知》是一部科幻电影，似乎与宗教主题并无直接的关联，内容是世俗的。然而笼罩在科幻电影外表下的却是浓浓的宗教内涵，圣经主题，一个十足的现代版“诺亚方舟”故事。事实上，这是一部融合了科幻、宗教、哲学和信仰的影片，非常值得细细品味。
影片中除了少数几个显而易见的《圣经》线索外，如直接引用《以西结书》《哥林多前书》等。其余的地方则借用了象征性的圣经意象，尤其表现在“隐喻蒙太奇”的使用上。隐喻蒙太奇是指通过镜头和画面的连接，将不同的形象并列在一起，以便突出事物之间相同或相似的特征，从而产生暗示、比拟、象征的作用，含蓄而形象地表示某种寓意或情感。如影片中大量借用《启示录》中的意象：神秘的森林、石头、水、光、太阳和宇宙。
首先电影《先知》中的人物命名寓意深刻。男主角约翰（John）的名字，起源于希伯来语，意为“God is Gracious”。而《启示录》中被挑选出来见证世界末日的人就是约翰。所以我们不能不把影片中的天体物理学家约翰看成先知的角色。凯雷（Caleb）源于希伯来语，意味“faith”。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凯雷虔诚地相信天堂的存在，相信陌生的耳语者所说和所做的一切，从不怀疑，毫不动摇。而艾比（Abby）在希伯来语中含义是“教父欣喜”。因此他们二人当之无愧地成为被选中之人。露辛达（Lucinda）在拉丁语中意味着“light”。这注定了她要成为那个给予光明和希望的人。戴安娜（Diana）古希腊神话中的“月亮女神”掌管自然界与繁殖能力。然而这样一位女性在影片中却死于世界毁灭之前，已经预示了整个世界的毁灭。
影片中给人印象最深刻的当属那些神秘的数字，看似杂乱无章的一串数字，却预言了人类最后的毁灭。其实《圣经》中的数字具有深刻的象征意义。较为突出的几个具有象征意蕴的数字是三、四、七、十二、四十。其中使用频率最高、神秘色彩最浓的一个数字乃是“七”。上帝在六日内创造世界，“在第七天，神停止了所有的工作安息了”。（《旧约?创世纪》2：1）无论是旧约还是新约中，“七”这个数字都被反复提到，并被赋予特殊含义。如《圣经》中的数字“三”，象征了三位一体的神圣，即神性；“四”象征人性，于是“七”便象征了上帝和人类之相合关系。随着《圣经》的广泛传播和深远影响，《圣经》中数字的象征意义，也再现在世界范围内。这大概也是影片为什么要通过一串神秘的数字来预言灾难和世界的末日吧！ 影片中的两对父子关系颇耐人寻味。约翰与儿子凯雷的关系寓意深长。尽管在是否存在天堂这个根本性的问题上父子间存在差异，父子之间的深厚感情却是真挚不渝的。约翰和凯雷反复用手语表达的“你和我，永远在一起！”就是一个明证。尤其是在凯雷即将登上飞船，被神秘的耳语者（天使）带走之前，父子间又一次默契表达。这反复出现的手语仪式不得不让人联想到耶稣基督与圣父的关系：生死也无法将他们阻隔，因为他们的精神永远在一起。
影片中约翰与自己父亲的关系也非同寻常。影片并未交代什么原因使得这对父子冷战已久。只是在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之际，约翰打电话给父亲委婉地告知父亲关于圣灵预知能力的话即将应验。可父亲坦然地说：“如果时辰到了，我不想躲，我随时等着蒙主恩召。”并询问约翰：“你准备好了吗？”尤其是在世界毁灭之前父亲拥抱着约翰，异常平静地说：“这不是结束！”就此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如此平静地接受主的召唤，对永生坚信不疑的灵魂。这里虽然没有明确提到“救赎”“永生”，但以上的话出自约翰的父亲，一位基督教神父的口中，其寓意不言自明。死亡是每一个人都必将面对的最终结局，但只要相信“永生”，我们便无所畏惧。因此约翰还有他的父亲最终以死亡的形式，震撼和救赎了人们的灵魂。
再来看看影片中的神秘耳语者。每次当他们出现时，凯雷和艾比就会听到杂乱的声音，有时甚至让他们无法忍受。其实早些时候，露辛达也时常受到这样的困扰。然而约翰即使与他们面对面却无法听到他们的神秘耳语。这不能不让人想起耶稣（约翰福音10：26-27）说过的话：“我的羊听我的声音，我也认识他们，他们也跟着我。我又赐给他们永生，他们永不灭亡。”这就验证了《圣经》中的话：听得到召唤的人，才是被选中的人，才能随之而去。而当约翰质问神秘的耳语者 “你们是谁？”时，从苍穹降下一个犹如《以西结书》中记载的“轮中套轮”的飞行器。四个神秘的耳语者瞬间变成生有翅膀状如精灵的天使，护卫着被选中的凯雷和艾比登上飞船，升上天穹。这样的情形让人联想到“诺亚方舟”，同是被选中的，同样登上了一艘避难的交通工具。而且凯雷和艾比怀中所抱的小兔子，也使人联想到诺亚方舟中的一对一对的飞鸟走兽，家禽牲畜，让人充满了希望，觉得生命还会继续。
再来看影片中约翰脸上滚动着的水珠，那些晶莹剔透的小水珠是如此纯净夺目，使人不能不联想到《圣经》中的“水”。《圣经》中第一次提到水是在开篇的《创世纪》中，最后一次提到水是在结尾的《启示录》。 水一直流淌过整部《圣经》。由此可见，水在《圣经》中一定有其引申含义。
首先，水代表了生命的诞生。在《创世纪》1∶20，神说：“水要多多滋生有生命的物，要有雀鸟飞在地面以上，天空之中。”这种理念在新约中也再次被提到。其实想想我们的生命在诞生之前不是一直都生活在“水”中吗？在生产之时，“破水”，意味着一个新生命的即将问世。其次，水是对基督徒的净化，不仅仅是身体的净化，更重要的是灵魂的净化。在影片中明显提到的《以西结书》36：25中，耶和华说：“我必用清水洒在你们身上，你们就洁净了。我要洁净你们， 使你们脱离一切的污秽，弃掉一切的偶像。我也要赐给你们一个新心，将新灵放在你们里面。”最后，水也象征了精神生活。《约翰福音》4：13-14，耶稣对撒玛利亚妇人说：“凡喝这水的，还要再渴；人若喝我所赐的水，就永远不渴。我所赐的水要在他里头成为泉源，直涌到永生。”这里耶稣所说的水，其实就是暗指的拯救众生的精神泉源。这里的水就象征了我们的精神力量。
而苏醒后的约翰，仿佛经历了身心的洗礼。毫不犹豫地驱车前往久无联系的父亲家中，与家人一起迎接生命的最后一刻。在这一刻，爱化解了一切，战胜了一切，也升华了一切。
影片中最后的场景，将观众带到了一个崭新的伊甸园，没有任何人类文明的痕迹，一切就好像史前文明一般。大地吹拂着一片金黄的植物，天高气爽，天边映着粉红云霞，那么纯净、丰饶。这时天使将凯雷和艾比放到这个全新的伊甸园。然后“亚当”和“夏娃”就开始奔向园中深处的一棵枝繁叶茂的高大的树，这令人不能不联想到伊甸园中的生命树。因为《新约?启示录》中预示获得灵魂拯救的人仍可回到生命树下，初尝永生之果。所以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生命仍将继续。
四
纵观整部影片，电影《先知》虽然技术上采用了科幻电影的形式，但是影片的内涵已经远远超越了灾难片的主题思想，凸显浓厚的宗教趣味。《先知》仿佛是把遥远的圣经故事搬到了当今现实的背景下，展现给观众一部地地道道的现代版的圣经主题电影，发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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