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说到电影:浅析《色,戒》叙事策略的变化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3）02-0134-01
一
从许鞍华的《倾城之恋》《半生缘》到李安的《色?戒》，对张爱玲作品的改编都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尤其是电影《色?戒》的公映，将对于张爱玲作品改编的讨论推至高潮。电影中的性爱场面、演员的表演尺度等问题使影片在公映前即成为了最热门的话题。改编不仅仅是被动的、完全的直译，它更是一种再创作。笔者通过讨论从《色，戒》到《色?戒》叙事策略的变化来看李安对张爱玲作品的再创造。
二
做为传奇女性的张爱玲，她的小说作品电影感很强同时富于文人气质，充斥着细腻心理的描写和对时代风貌的描写，自然成了导演们炙手可热的珍品。《色，戒》的小说文本充满着电影感，这源于张爱玲自身对中国传统小说以及西方现代小说创作技巧的熟稔，她按照电影的写作思路来创作小说，用倒叙，插叙用第三人称来讲述这个故事。叙述的焦点始终在王佳芝身上，而在王佳芝死后则将焦点转移到了易先生身上。小说中多是用看似随意的对话来表现王佳芝内心的汹涌澎湃，整个叙事的推动也是通过王佳芝的心理活动，在整个小说文本的叙述中，对王佳芝心理变化的叙述都是主导，但偏偏在放走易先生的时候没有细致的描述王佳芝的心理斗争过程，给读者留下了很多思考的空间，这样的粗略描写还表现在王佳芝和易先生的人物性格和人物关系的交代上，留白式的写法激发了读者的探求欲望。
在原著中，叙事不仅仅限于展示两性之间情感的差异性和情欲和法理之间的矛盾，而是更多的偏重于探究人内在的分裂和固有的矛盾性，更多的引发读者对于自我的哲学思考。这也秉承了张爱玲小说中一贯的对于人性之恶的挖掘和刻画，突出了女性自我救赎的幻灭，把自己的生命体验和人生哲学融为一体，与她其他作品所不同的是，她将个体的反思放在一个宏大的历史背景中，书写了战争对于个体生命的摧残。张爱玲对她笔下人物命运的设定源于她对生活情调的执着和无法抹杀的骨子里的清高，她的作品总是笼罩在深深的失落感中，而这种失落感又让作品蒙上了悲剧色彩。她的作品往往是看似独立实则展现了一个时代的衰败和没落，她的身世和经历使得她成为了一个彻底的悲观主义者，将自己骨子里的悲凉传递给笔下的人物，抽离出人类自身的脆弱和渺小。
三
李安在电影文本的叙事中则加入了他自己对于张爱玲的《色，戒》的理解，如，交代王佳芝性格的成因和她的前史，让观者更加理解这个人物形象。通过更加清晰的线索来讲述故事，将原本小说中的内心线索转化为叙事线索。增加话剧演出，杀死老曹，王佳芝与易先生之间的性事来增加影视文本的戏剧张力。张爱玲的原著《色，戒》，色与戒之间用的是逗号，而李安在改编成电影文本之后却选择了用分号《色?戒》，这其中包含了李安自己对色和戒的解读，他曾经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谈到：“色”不光是“色情”还有“色相”的意思。色戒也不是佛家语中的戒色的意思，“戒”还代表故事中很关键的那枚戒指。人被戒指拴住了。他的行为举止就要有很正确的行为，这就是当初“戒”字的来源，同时又有“警戒”的意味，区隔开来可以增加很多想象的空间。其实在这段对影片名字的解读中，我们就能读到李安对影视文本叙事阐述的不同，李安的电影主要讲述的是王佳芝牺牲了自己，承担民族大义，但最终却又因为被情欲所惑而走向死亡。他将叙事的主要目的放在了反思人物的悲剧性命运以及情感和理智的博弈上，沿袭了李安之前影视作品中对于情感和理智的冲突的展示，在他的解读中，色即是感性，戒则是理性。
李安还有一条隐藏的叙事线索就是通过床戏来叙事，一是通过性事来表现王佳芝和易先生相互征服的过程。王佳芝在电影中说到：他不但要往我的身体里钻，还要像一条蛇一样往我的心里越钻越深，我得像奴隶一样任他进来。二是表现了易先生的做为汉奸的压抑和恐惧，他唯有通过变态的性爱才能够释放自己。三是通过体位的变化来表现王佳芝和易先生感情的变化。李安在接受采访时也曾说过自己拍床戏时的心情是“走过地狱”。编剧王慧玲在接受采访《色?戒》时说到：“人的身体何等尊贵，又包含了多少的禁忌，展现身体就蕴含着巨大的惊摄，其次在肢体的动作细节中又要窥探角色的内心变化，直到现在我仍能够每次从这几场戏中看见新的东西，它很微妙，与我们心展开的程度有关，真是不可说。”李安试图从人体美学让人们看到这些关系，用性来表现王佳芝和易先生的情感博弈。李安的叙事方法正是体现了小说文本与影视文本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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