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与猎人:电影《斯托克》中蜘蛛意象探析
电影《斯托克》讲述了女孩伊迪亚?斯托克的父亲在其18岁生日当天死于非命，接着在其父的葬礼上出现了一位伊迪亚素未谋面确声称自己是其叔叔的英俊男子查理。面对这位身世不详却文质彬彬的查理叔叔，伊迪亚与其母伊芙的表现大相径庭；伊芙对查理表现出毫不掩饰的热情，而伊迪亚心存戒备却又难以抗拒其魅力。影片最后，伊迪亚发现叔叔查理的变态杀人罪行，在查理欲将伊芙杀死之时开枪打死了他，独自离开。影片基调昏暗沉郁，以伊迪亚的性格发展为主线，多处运用意象，例如伊迪亚与其父一同狩猎的场景、蜣螂滚粪球的画面等等。在大多数电影中，我们都不难看到意象的运用，例如《卡里加利博士的小屋》中绘画出来的阴影背景、《夜访吸血鬼》中的哥特式建筑等等。在本片中，蜘蛛两次出现在伊迪亚的身上，不难推断出蜘蛛的形象与女主人公伊迪亚的性格发展有着紧密的联系。
一、 蜘蛛作为意象
意象的本义是“表意之象”，是“物象”与“心象”的结合，用以表达某种抽象的概念或哲理的形象。善纺丝便是蜘蛛的“物象”之一，在古代的社会生产中，女红、纺织是女性不可或缺的技能，故人们常常将蜘蛛与女性相联系。例如女性作家艾米丽?迪金森的诗《一只怀抱银线团的蜘蛛》中所描写蜘蛛的所作所为就是其本人的真实生活写照；我国四大名著《西游记》中的蜘蛛精化为人形后也皆为女性。此外，蜘蛛常利用自己所结之网诱捕猎物并进行自保，这可以看作是蜘蛛的第二“物象”，在阿根廷著名作家曼努埃尔?普伊格的小说《蜘蛛女之吻》中出现的“蜘蛛女”意象旨在象征一种女性主动出击，男性被动被俘的关系。
不难看出，蜘蛛作为意象出现在众多艺术作品中。电影《斯托克》中的蜘蛛两次出现在女孩伊迪亚身上，说明导演充分考虑到蜘蛛与女性的种种联系，必然有着超越“物象”本身的抽象意义。
二、 蜘蛛作为“性”意象
蜘蛛第一次出现时，影片刚刚开始，伊迪亚的父亲因意外事故惨死，伊迪亚处于悲痛之中，而其母伊芙却在家中宴请追悼丈夫的客人。当伊芙让正在弹钢琴的伊迪亚去厨房帮忙时，一只蜘蛛悄悄地爬向伊迪亚；伊迪亚以沉默反抗母亲，此时蜘蛛沿着伊迪亚的小腿向上爬去。伊迪亚一直与母亲关系不和，而与父亲亲近。母亲伊芙对父亲的死漠不关心让伊迪亚更为反感，尤其是母亲对来历不明的叔叔查理表现出特别的好感，让伊迪亚对这位面带笑容彬彬有礼的查理叔叔心生厌恶。后来查理搬来与伊迪亚母女同住，他甘愿下厨，打理庭院，讨得母亲伊芙的欢心，并且还经常去学校接伊迪亚放学。虽然伊迪亚表面对此不以为然，但是查理的一系列行为已经让伊迪亚对这位聪明又帅气的“老好人”心生好感。后来在与查理一起弹钢琴的时刻，伊迪亚无比享受，在琴声中达到了“高潮”。此时，蜘蛛第二次出现，由伊迪亚的小腿处爬向裙子内部。
伊迪亚年满十八，情窦初开，是从女孩过度到女人的年龄。查理叔叔在这个时候出现，不仅长得无可挑剔，还理解关心伊迪亚，这必然会让伊迪亚心中荡起涟漪。在四指连弹达到高潮后，伊迪亚却偷偷发现母亲与查理接吻。查理的这一举动使她异常愤怒，她找来追求她的男孩子维普，并与他一同跑进寂静的树林中，与他接吻，但却不希望维普说话。伊迪亚无法接受查理叔叔的“背叛”，并且还是因为母亲而背叛自己。她找来维普充当查理的替代品，并没有真正接受维普，所以维普不能够发出声音。伊迪亚已经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喜欢上了查理。从树林回来后，伊迪亚穿上与母亲伊芙身上一模一样的丝绸睡衣，来到母亲的房间为她梳头，表明伊迪亚认为自己已然不再是女孩，而是可以像母亲一样选择自己喜欢的男人的女人。她身上的睡衣，是在暗示伊迪亚内心已将母亲设想成为自己的“情敌”。当查理拿出为伊迪亚准备的十八岁礼物――一双酒红色高跟鞋，并亲手为她穿上时，通过表情我们可以看出伊迪亚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如果说蜘蛛的第一次出现暗示了伊迪亚开始由女孩转为女人的开端，那么第二次蜘蛛爬进伊迪亚的裙子则说明伊迪亚已经完成了蜕变，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女人，而查理叔叔便是她的性幻想对象。
三、 蜘蛛作为“猎人”意象
斯托克一家聪明过人，伊迪亚的父亲是出色的建筑师，伊迪亚是学校的尖子生，叔叔查理也不例外，从他给伊迪亚信中所绘画的自己虽从未见过却生动逼真的旅游胜地便可以看出。在伊迪亚父亲去世之前，父女二人经常外出打猎，并将猎物带回家做成标本收藏。父亲培养了伊迪亚遇事处事的冷静与果断，加上其聪慧的头脑，在查理叔叔到来之前，伊迪亚已经具备了两项成为优秀“猎人”的条件。
查理到来之后，先是俘获了伊迪亚母亲伊芙的心，进而也让伊迪亚喜欢上了自己，可以说查理自己已经是一名非常出色的“猎人”。在影片后半部分我们得知，他之所以亲近伊迪亚，是将伊迪亚视为自己唯一的亲人，他认为伊迪亚身上流淌着和自己一样的血液，既嗜杀的血液。父亲的死，以及下落不明的管家和金姑妈的死都是查理叔叔所为，他不想让这些人在伊迪亚面前拆下他虚伪的假面，所以便杀人灭口。但是查理并不避讳自己的杀戮行为，他让伊迪亚将冰激凌放进地下室的冰箱就是想让伊迪亚看到管家的尸体，想让伊迪亚正视自己身上的杀戮本性。
在影片的叙述中，我们逐渐看出伊迪亚与查理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影片开头伊迪亚在母亲的床上双脚双臂一开一合与儿时的查理活埋小弟弟的动作一模一样，并且他们两人都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身体。在冰箱中发现管家尸体后，伊迪亚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凝视尸体良久，这说明她并不惧怕杀戮本身，所以伊迪亚是可以成为像查理一样残忍冷酷的“猎人”的，但是她的杀戮天性却被其父通过狩猎进行了压制，这就是影片中伊迪亚在给母亲梳头时，回忆父亲所说的一句话：“有时你需要做点坏事，来阻止自己做更坏的事情”，其中“更坏的事情”就是指对人的杀戮。
在伊迪亚独自面对学校男同学的戏谑并用铅笔自卫以及她对维普毫不手下留情的施暴都可以看出她自查理来后所发生的变化。在她给母亲梳头的时候，她说道父亲本不是喜欢狩猎而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经过了维普的死，伊迪亚已经发现并正视自己内心的嗜血性。当警察来家里调查失踪男孩维普的有关信息时，伊迪亚可以应对自如，犹如蜘蛛亮晶晶的蛛网可以骗过敌人的眼线一般，她已经在查理的引导下，变成了一名合格的“猎人”。
结语
正如影片开头的独白所说的：“我们成为什么，不是我们自己能够决定的。只有意识到这一点，你才能够获得自由”。整部影片就是伊迪亚意识并正视自己杀戮本性的过程。她穿着母亲的上衣，父亲的太阳镜，以及叔叔给的鞋子，分别是继承了母亲的魅力，父亲的谨慎冷静以及叔叔也是自己的杀戮性。蜘蛛的出现一是暗示了伊迪亚蜕变为女人的过程，“性”历来都是女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无法回避，也是必须正视的问题；二是表明伊迪亚不再压抑内心，成长为犹如蜘蛛一样的狩猎高手，获得了影片中所说的“自由”，这两种不同的“心象”便是影片所要表达的核心。蜘蛛作为电影意象的出现不仅为观众理解影片涵义打下基础，更为重要的是赋予影片深意，令人回味无穷。（作者单位：重庆师范大学传媒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