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上市银行公允价值计量经济后果分析
一、问题的提出
2008年下半年，美国次贷危机引爆全球银行业，随后掀起一浪高过一浪金融海啸。无论是百年老店花旗集团，还是投行巨头美林集团，都无一能够免于金融风潮下巨额坏账的计提，其最终的结果是数家银行纷纷落马。在一个个世界级的银行破产倒闭之时，无论是投资者、监管机构还是中介机构都曾剑指公允价值计量会计准则。他们认为公允价值计量在银行业金融危机中造成了顺周期效应：市场低落-金融资产流动性下降-交易价格持续下降-提取减值-恐慌性抛售-价格进一步下跌-继续加大核减权益。
一个计量属性是否真的如金融大亨们所言，对银行业的破产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立足中国，普遍运用公允价值计量确认金融工具对我国上市银行业财务业绩影响有多大，又将产生怎样的经济后果？
二、公允价值计量对我国上市银行财务业绩的影响
（一）公允价值变动对上市银行净利润的影响
公允价值变动对银行净利润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公允价值变动损益”科目，该科目综合反映了“金融工具公允价值变动”与“投资性房地产公允价值变动”两者之和对上市银行当期损益的影响程度。而“金融工具的公允价值变动”又包括三部分内容，“交易性金融工具”公允价值变动、“以公允价值计量且其变动计入当期损益的金融工具”公允价值变动和“衍生金融工具及其他”的公允价值变动。
从四年年度报告来看，14家上市银行的“公允价值变动”正负不一，在所有“公允价值变动”呈净损失的银行中，占比最大的是2007年南京银行，其“公允价值变动净损失”占净利润的百分比为-13.36%。但是，从每一个银行四年纵向“公允价值变动”数据可以发现，发生符号反转，即从“公允价值变动净收益（净损失）”变成“公允价值变动净损失（净收益）”的情况占比很大。14家银行仅有5家能历年维持符号不发生变化，其中建设银行、民生银行与宁波银行一直为净收益，工商银行与兴业银行四年均为净损失。而在这其中，中国银行的“公允价值变动”波动更是首屈一指，2007年是93.86亿元，2008年变为-5.29亿元，到2009年又因衍生金融工具的公允价值变动损失飙升而使“公允价值变动”数额上升至-92.44亿元。表1说明，对于单个上市银行而言，公允价值变动对与净利润的影响较大，年年出现正负不一的变动，且比例波动明显。
（二）公允价值变动对上市银行股东权益的影响
公允价值变动对股东权益的影响主要包括直接计入资本公积的“可供出售金融资产”的公允价值变动（按照新会计准则的规定，在资产负债表日，可供出售金融资产公允价值变动形成的与账面余额之间的差额，计入股东权益表中的“资本公积-其他资本公积”账户），以及计入当期损益并最终影响股东权益的“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因此，研究对股东权益的影响的公允价值总体变动额，包括“可供出售金融资产的公允价值变动额”和“公允价值变动损益”两部分。
从总体上看，公允价值总体变动额对于上市银行股东权益的整体影响程度比较小，但是比重有逐年增大的趋势。其“公允价值计量对股东权益的影响额”占股东权益的综合比例，由最初2006年的-0.07%上升至2007年的0.66%，然后到2008年上升到0.23%，至2009年已经变为-1.01%。
从单个上市银行看，公允价值总体变动额正负变动波动很大。2006年10家为正、3家为负（这一年宁波银行在报表重述中未披露公允价值变动的情况）；2007年为负数的上市银行数量增加到11家，而到了2008年负数的却又变为3家，其他11家均为正数，2009年有12家其公允价值总体变动额为负数，仅中国建设银行与宁波银行两家为正。由此看出，“公允价值总体变动额”为负的从2006-2009年数量是3、11、3、12，其波动性相当明显，而其占并不呈现出逐年减少的趋势。因此，公允价值变动对于上市银行股东权益影响的个体差异是很大的，其对单个上市银行的股东权益带来的影响不容小觑。
三、上市银行财务业绩对公允价值变动的敏感性分析
（一）上市银行净利润对公允价值变动的敏感分析
利润的敏感性分析是指专门研究制约利润的有关因素在特定条件下发生变化时对利润所产生影响的一种敏感性的分析方法。利润敏感系数的计算公式为：
利润敏感系数=该因素的中间变量基数/利润基数*100%
针对上市银行净利润对公允价值变动的敏感分析而言，假设某上市银行资产负债表中显示“交易性金融资产”的公允价值为a，“以公允价值计量且其变动计入当期损益的金融资产”的公允价值为b，衍生金融资产的公允价值为c，投资性房地产的公允价值为d（a、b、c、d的公允价值变动均计入“公允价值变动损益”科目，直接影响净利润），则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公允价值变动1%对净利润的影响为（a+b+c+d）*1%；另假设该上市银行的净利润为N，则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公允价值变动1%时，净利润变为（a+b+c+d）*1%+N，净利润变动额为（a+b+c+d）*1%，净利润变动率为（a+b+c+d）*1%/N，净利润对公允价值变动的敏感系数为（a+b+c+d）/N。
由14家上市银行的四年年报数据统计得知，上市银行净利润对公允价值变动的综合敏感系数分别是，2006年为1.66，2007年为1.24，2008年为1.08，2009年为0.56。这说明，上市银行净利润对公允价值变动具有敏感性，且四年来综合敏感系数逐年在下降。
另外，从单个上市银行敏感系数升序排列后发现，南京银行敏感系数非常高，2006年、2007年、2008年、2009年分别为15.35、7.41、5.37、5.17，即使逐年在降低，至2009年依然在5以上。还有如中国银行，其净利润对公允价值变动的灵敏度历年均在1.25以上。因此，净利润对公允价值变动具有敏感性。
（二）上市银行股东权益对公允价值变动的敏感分析
股东权益的敏感性分析是指专门研究影响股东权益的有关因素在特定条件下发生变化时对股东权益所产生影响的一种敏感性的分析方法。其敏感系数的计算公式为：
股东权益敏感系数=该因素的中间变量基数/股东权益基数*100%
根据2006年、2007年、2008年及2009年A股上市银行年报数据计算的上市银行股东权益对公允价值变动的敏感系数可知。综合而言，2006年的敏感系数为1.57，2007年为1.41，2008年为1.39，2009年为1.33。这说明，上市银行股东权益对公允价值变动具有敏感性，且四年来综合敏感系数逐年在下降。
从单个上市银行敏感系数升序排列后发现，招商银行、深圳发展银行、浦发银行敏感系数非常高，2009年分别为2.78、1.89、1.32，2008年分别为2.88、3.09、1.47，2007年分别为2.24、1.53、3.24，2006年分别为2.13、2.89、3.43，其股东权益对公允价值变动的灵敏度不可小视。
四、结束语
立足我国上市银行，回首公允价值计量运用的四年经历发现，一方面，银行业绩的好坏除了取决于银行自身的经营状况外，还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银行自身无法控制的市场环境。另一方面，公允价值计量属性的应用对于银行业自身条件的要求越来越高。而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我国上市银行对公允价值计量在金融工具会计准则中的运用是持一种乐观态度的，并且上市银行披露的公允价值信息具有一定程度的可靠性，公允价值计量属性的采用并没有损害上市银行会计信息的整体质量。
当然，站在另一层面考虑，公允价值具有计量属性上的不确定性和变动性。一方面，经济环境和风险状况的变化以及企业自身信用的变化都会引起公允价值的变化，进而会增加财务报表项目的波动性。另一方面，公允价值信息的获取存在不确定性，尤其是计量中存在大量估计和判断，很容易成为管理层操纵利润的工具，进而使报表使用者无法充分判断公允价值的公允性。针对我国上市银行而言，尽管全球金融危机对其负面影响有限，但是公允价值计量对上市银行财务业绩的波动性造成了较大的影响，并且没有逐年减缓的趋势，而上市银行财务业绩指标对公允价值价值变动的敏感程度同样较大，所幸的是敏感系数呈逐年下降态势。因此，公允价值计量要在我国银行业真正实现“决策有用性”这一目标，必须在不断完善其估值技术的同时建立一个有效的制度安排。而在这个制度领域内需要不断完善公司治理机制，加强内部控制约束，需要强化公允价值的信息披露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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