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传媒社会学视角浅析中国电视真人秀发展新模式
一、明星姐弟自助远行真人秀节目――《花儿与少年》介绍
2013年湖南卫视推出的亲子互动真人秀节目《爸爸去哪儿》好评如潮，电视台趁热打铁于今年迅速推出另一档明星姐弟自助远行真人秀节目――《花儿与少年》。
与《爸爸去哪儿》借鉴韩国综艺模式一样，《花儿与少年》同样模仿自韩国的真人秀节目《花样姐姐》，并依据本土的需求加入创新元素。节目邀请五位女星与两位男星一起踏上欧洲穷游之旅，在十五天的旅程中，七位明星状况百出，在增加了收视率的同时也赚足了民众眼球与大众舆论。
二、以真实为卖点，明星平民化
在大众传媒快速发展的今天，电视真人秀也发展出了多种形式，有娱乐类、情感类、公益类、生活服务类等分支，在以前的真人秀中，平民是电视节目的主角，明星一般以嘉宾的形式出场，而在近几年，明星作为真人秀主角出场的节目越来越多。随着消费文化的盛行，明星已经逐渐成为一种符号，成为一种社会崇拜的目标，“我们眼中的名人是电影明星和歌手，那些漂亮而悠闲的人们，他们宣扬一种快乐哲学，远离规训与劳作”。同时，明星又充满着神秘感，在屏幕上与大众面前，他们总是光鲜亮丽，大众对他们的私生活也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与窥探欲。
《花儿与少年》的主角便是由这样七位明星组成，他们不能带经纪人与助理、不能携带自己的手机，在没有“明星”光环的国度里完成十五天的旅程。在这十五天穷游欧洲的旅程中，他们与普通游客无异，唯一不同的是摄像机24小时跟拍，甚至睡觉的姿态都会出现在大众面前。为了增加难度，节目制作组给七人组设置了每日花销的上限，尽管并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穷游，但是这一规则的设置又使明星们摆脱了财富的光环，与入住五星级宾馆、有香车宝马接送的明星形象不同，大大拉近了明星与社会大众的距离，使节目更加具有真实感。
果然节目一开始明星们就状况连连，语言不通、迷路、花费透支、乘坐廉价航班行李超重、甚至是丢失护照都让他们遇上。旅途中七人从陌生、隔阂到相知、相伴，他们的抱怨、泪水、欢声、笑语，还有醉酒的失态通通暴露在大众面前。观众从节目中“窥探”到了明星们的另一面，真实的、普通人的一面。
但是同时，号称“真人秀”的节目在引导人们将重点放在“真实”层面时，也受到了很多关于“真实性”的审议与质疑。真人秀节目以真实为卖点，然而其设定又始终鼓励各种各样的“表演”；许多类型的真人秀节目都与自我炫耀有关，鼓励镜头前的参与者展现自己的个性；甚至有些嘉宾主角本身就是演员，他们已然习惯在镜头下的一种表演模式。最重要的是，真人秀始终是带着盈利目的来制作节目的，后期的剪辑可能因为利益的驱动与舆论的制造从而歪曲了本来面貌，真人秀变得不那么真实。就像在《花儿与少年》中，女星许晴在节目中不合群的性格被放大出来引发了公众舆论的讨论，许晴的公关团队立刻站出来指责说是后期剪辑的问题，并且认为这种性格的流露体现了许晴的真实，而其他人表现得沉稳果敢不免不带一些虚伪的表演成分。
三、制定规则，塑造媒介仪式感
尽管流行真人秀在最大程度上追求真实，但是作为一档以获取收视率和盈利为目的的电视节目，它通过特定的语言、音乐、旁白等元素来塑造一种媒介仪式感以及它与世俗世界之间的关系。真人秀节目往往需要设定“特定的空间或者地点”、“时间与空间的周期性”“观看的受众群体特质”、“角色分配及群体的表现”、“规则、组织和纪律”、“仪式化的进行顺序”、“被打破和削弱的等级制”来营造这种仪式感。
《花儿与少年》节目组沿袭《爸爸去哪儿》的传统，由参与明星一起来演唱主题曲，使整个节目产生浑然一体的感觉、增加代入感，同样也有利于前期的宣传。主题曲的风格轻快愉快、朗朗上口，这有利于歌曲的传播从而带动节目的宣传。歌曲的仪式感还体现在插曲中，通过不同种类的背景音乐来塑造不同种类的场景形象，据悉，节目组买下日本人气动漫《白熊咖啡厅》的音乐库，而这类音乐常常会在明星们用餐的时候响起。
《花儿与少年》的文本旁白也极具特点，模仿“舌尖体”，又融入综艺节目特有的轻松搞怪，比如“夜色的罗马裹着蜜糖，目眩的人们一路的遭遇，就像甜美和考验总是一同不期而至”、“幻想都是用来破灭的，童话总会在现实面前变成普通话。而成熟的人们，却永不甘心绝望……”等等。旁白在开头与结尾的时候适时响起，配合明星所在城市的航拍图，给观众梦幻感，好似一场电影的开篇与结束。
而塑造仪式感最成功的部分还是真人秀的主体，无论是在七个不同角色的选择、旅行时间与地点的选择，还是节目环节的设置无一不是经过精心考量与权衡。七位明星中有五位女性与两位男性，女星扮演着“姐姐”，也就是“花儿”，而两位男性扮演着“弟弟”，也就是“少年”。并且五位女性明星的年龄段也各不相同，从二十多岁到六十多岁涵盖四个年龄层，此举不仅可以增强角色之间的代沟冲突从而增强节目话题性，并且也利于吸引各个年龄段的观众。
真人秀的规则设置是整个节目的核心，也是区分不同类型真人秀的方式。在《花儿与少年》中，由不同性别、不同年龄段组成的七人组要独自在意大利与西班牙这两个欧洲国家完成十五天的旅程，而十五天里的具体路线则完全由他们自己决定。此节目还尝试使用了不同的规则，例如前五天在意大利的旅程由“弟弟”张翰担当导游，“弟弟”华晨宇担当会计，打的是一种“带姐姐旅游”的口号；而中间五天的旅程则由“姐姐们”担当值班导游，每人一天，节目组在每天导游的交接上还准备了一个小仪式；最后五天的形式则是由七位投票产生一位终极导游，而在投票过程中又可以看到不同明星的内心独白。另一个重要的规则是他们每天只有固定的预算用来完成当天的旅程，这个规则设置后，整个七人组遇到了不少的困难与争吵，产生的矛盾冲突与协调成为观众们的又一大看点。 四、运用新符号，紧随流行观念
紧随流行观念是真人秀制胜的一大法宝，在网络媒体不断抢占传统媒体份额的竞争压力下，传统媒体必须走上创新的道路，以形式和内容作为两大突破点，一方面要学习新兴媒体的优势，另一方面也要保持自身的独特性。随着中国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国内外旅游的人数急速增长。近年来“说走就走的旅行”、“小清新”、“找寻心灵之旅”“穷游”等观念日益深入人心，国内真人秀也敏锐地抓住了这一变化，户外真人秀的比例大大提高，《爸爸去哪儿》已成功探索了走进大自然，户外探险的模式，而这次的《花儿与少年》则更加小清新，倡导“走出家门，穷游世界”的理念，镜头辐射范围更宽更广。
“穷游”的理念近几年在国内大热，《花儿与少年》这次的目的地选择了旅游胜地意大利与西班牙，观众在观看节目的同时也欣赏到了各地的名胜古迹。节目组更是抓住商业机会，联合旅行社推出明星行程套餐。由不同性别、不同年龄段临时组建而成的姐弟七人组在欧洲十五天的穷游旅途中，从不熟知、不信任到成为朋友，正体现了结伴旅游的特点。在陌生的环境中如何与陌生的人相处，在团队协作中如何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承担自己的责任，这些都引发了大众的思考与讨论。正如网友李小刀说：“从他们的旅行中虽然看到了诸多的矛盾和问题，但是这依旧阻挡不了我想出行的心情。每个人之间的交流都有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在不断遭遇困境的途中互相取暖和增加信任，我想他们之后的路会越走越开心。”节目还通过各位明星之间的互动以及与家庭成员、经纪人的互动探讨了关爱他人、家庭责任等道德规范问题。
《花儿与少年》的创新性不仅体现在核心理念上，一些细节方面的创新也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例如，随着Acfun、Bilibili等国内视频网站引入日本弹幕网站的形式，这种集吐槽与评论于一体的弹幕应用开始风靡网络。电视媒体受到交互的局限性，难以做到弹幕与节目播放的同步性，节目组创新性地提出“官方自带弹幕”的新模式，既然观众难以实时吐槽，那么节目组就帮助观众进行吐槽。这一新模式在《爸爸去哪儿》里得到初步尝试后，在《花儿与少年》中得到进一步应用，用简短精炼令人记忆深刻的语言增加节目的话题性。并且在《花儿与少年》中，“弹幕”除了吐槽的作用，还发挥了温馨提示的功能，比如一些出行准备、景点注意事项、门票购买等，在娱乐的同时也呈现了有用的信息，发挥了真人秀实用性学习与社会学习的功能。
当然，紧跟流行观念固然是好，但是这种模式也形成了一种“麦当劳”式的快餐消费。纵观国内这几年流行真人秀的发展，从《超级女声》的一炮而红跟风出了多少选秀类节目，《中国好声音》受到大众热捧后又有多少卫视纷纷推出“导师+选手”的节目模式，同样，在《爸爸去哪儿》后出现的亲子类节目也是不胜枚举。中国有大量的真人秀资源，却极少出现经典，很多成功的节目也是通过购买国外版权、模仿国外节目模式的方式。我们在创新的同时要谨防快餐式制作与消费，鼓励原创是我国流行真人秀节目应该思考的方向。就像《花儿与少年》借鉴了近几年流行的“穷游”理念，但是如果大众对此种节目审美疲劳后该怎么办？
五、借助新媒体传播渠道，制造舆论
随着互联网技术的进步，新媒体发展迅速，而寻求与新媒体的合作、结合，也是电视真人秀必然的发展趋势。相比于电视等传统意义上的媒体，新媒体具有交互性与及时性、海量性与共享性、多媒体与超文本个性化等特点。新媒体更新速度快、成本低、信息量大，并且可以达到低成本的全球传播。
《花儿与少年》在借助新媒体宣传方面是一个较为成功的案例。细心的观众可以发现每一集发展到高潮时，下面的字幕便会出现“微博搜索#某某某#”的字样，比如“国民妹夫”“火星花花”等。熟悉微博的朋友肯定都知道这是微博热门话题的搜索。借助新浪微博是这两年来各大剧组较常使用的宣传方式之一，比如官方微博、“微访谈”等。而在节目中直接提及微博搜索的真人秀节目还不多，这种模式下，电视传媒与新媒体的合作更加深化，不仅仅是节目组依靠微博宣传，微博也依靠节目的受欢迎度来提高访问量。我们发现，“花儿与少年”在播出期间上了好几次微博热门话题榜，参与节目的明星的被搜索量也明显上升。
而微信作为另一类社交软件，从2013年开始，势头已渐渐盖过微博，介于微信的私密性，流行真人秀与其的互动合作还不是很多。但是，这次的《花儿与少年》并没有忽视这个拥有庞大市场的新媒体工具。节目组与穷游网进行合作，穷游网的微信公共平台每周会总结这周《花儿与少年》的精彩线路以及注意事项，并推送给穷游网的关注者。这种有内容有信息的软文式推广不太容易引起大众的反感，反而可以借助这个平台吸引不关注真人秀节目但是关注国外旅游的潜在观众。
六、中国电视真人秀的未来与发展
中国电视真人秀仍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在真人秀的转型时期，我们从模仿欧美真人秀开始，渐渐将视野扩大，也开始关注日韩流行真人秀的成功案例。但更重要的还是要创新以形成自己的品牌，现在一些国内真人秀已经开始尝试分季的概念，但是如何将节目打造成经典，很显然一季、两季的沉淀是远远不够的。
本文以《花儿与少年》这个近期热播的电视真人秀为案例，从传媒社会学的角度分析了中国流行真人秀发展的新模式。作为一个人口大国、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我国的流行真人秀有很多分支与资源，发展仍有很大空间。并且西方真人秀所带有的一些涉及隐私、伦理道德的负面弊端尽管难以避免，但是在东方较为内敛、追求中庸的性格下，说不定可以得到很好的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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