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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观:中西哲学会通建设的新视点

出处:论文网
时间:2016-04-16

创造观:中西哲学会通建设的新视点

  中图分类号:B018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862X(2013)01-0071-005

  20世纪上半叶,在西学东进的大潮影响下,出现了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对“创造”的推崇超越了中学与西学的隔阂、激进与保守的对立,成为一个被普遍赞赏和关注的热门观念。[1]20世纪下半叶以来,在改革开放的大潮影响下,政治经济文化的分野被打破了,“创造(创新)”成为了一个全民流行的时尚用语。这两次“创造”热,相同点都是源自西学,不同点则是,前一次着眼点偏重“文化思想”,后一次着眼点偏重“经济实用”,且两者的联系被今人割裂,未能上升到更高的中国哲学层面反思,使创造观主要停留在形而下的实用层面,未能产生深层的形而上变革。创造观在推动中国传统哲学的创造性转化中的重大作用,被多数人忽略。

  近年一些学者已经关注到创造观的哲学价值。高瑞泉将创造上升到价值观念的高度,发表《创造与传统――简论“创造”价值之确立与演进》、《论创造之价值》等论文,并且形成专著《中国现代精神传统》。又如:朱亚宗《尊重创造:价值观的新拓展与现代化的新指针》、刘畅《创造观念的兴起与中国民族国家的建构》、李业才《创造观的演进及其意义》、沈建建《创造价值观研究》,等等。但与20世纪上半叶中国哲学家熊十力、张岱年、方东美等把创造观融入中国哲学核心范畴、建构中国哲学新理论相比较,我们今天仿佛仍在创造观的边缘徘徊。

  当下,我们亟待进一步思考:在中西文化背景下,创造观的内涵究竟是什么?它在推动中国传统哲学创造性转化、中西会通哲学建设中担当什么角色?

  一、从《说文》和《圣经》的创造观说起

  无论中国或者西方,“创造”观念都有深刻的文化背景。这里仅以《说文解字》和《圣经?旧约全书》开篇为例,简要凝练一下两者创造观念的异同。

  汉代许慎《说文解字》(本文简称《说文》)一书开篇解释的第一个汉字是 “一”,该书对“一”的解读,有深厚的中国传统哲学韵味:

  惟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2]

  西方《圣经?旧约全书》(本文简称《圣经》)开篇的第一句是:

  起初,神创造天地。[3]

  上两书的开篇文字,我们试对其异同做一比较:

  1.相似点。第一,《圣经》和《说文》第一句话都含“初”意。这里的初不是一般的初,不是一件事的开始,而是整个天地之初,宇宙开始之初。太始就是大始,最大的开始,一切东西所开始的那个时刻,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宇宙大爆炸发生前后的瞬间。第二,《圣经》“创造天地”和《说文》“造分天地”,有极高的相似性,同指开天辟地的大始造。第三,古人云:“创,始也。”(《广雅?释诂一》)从这个意义上说,“始造”就是“创造”。这样看来,《圣经》和《说文》的天地(宇宙)论实质上都是创造论。

  2.不同点。第一,创造主体的不同。创造主体即到底谁是创造者,谁是第一推动力。在《圣经》看来,启动创造的主体是上帝,或者叫神,最高的神。《说文》采用中国传统哲学的观点,认为启动创造的不是“神”,而是“道”。一个是有神论,一个是无神论。第二,创造方式的不同。《圣经》的创造者是外在的,神在天地之外创造了万物,是一种外在的创造者,且“神”的创造是“无中生有”,从一无所有的空无中创造出天地和万物。《说文》的创造者是内在的,“道”并不是在天地之外创造万物,是一种内在的创造者,且道的创造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过程,从“混沌一体”演化而成天地和万物,是一种内在的创造。第三,创造观念来源的不同。《说文》是语言学经典,其观点源自中国传统哲学,而《圣经》是宗教经典,其观点源于西方古代神话。

  如果进一步细致比较,可以看到,描述天地诞生,《说文》用的是“造化”,《圣经》用的是“创造”。虽然两者都包含“创造”之意,但侧重点有所不同:《圣经》直接用“创造”表达,主动感更强,凸显了创造者的鲜明地位;《说文》用“造化”间接表达,自然感更强,隐匿了“无为”创造者的主动地位。

  通过比较不难看出,中国和西方的文化体系中都藏有“创造”的身影,由于各自的文化背景等多种因素不同的影响,所以在以后的文化发展当中创造的观念趋于不同的走向。

  二、中西创造观的演进

  从历史的角度看,中西创造观都有一个漫长的演进过程,比较各自不同的演进历史,对认识中西创造观,会有更深刻的启迪。

  1.西方创造观演进

  斯腾伯格的《创造力手册》对早期西方的创造力观这样描述:“学者们都认为早期西方有关创造力的概念是《创世纪》中关于创始的圣经故事。自此有了工匠遵从上帝的意思在地球上造物的理念。波尔斯丁写道,《圣经》是人们意识到自己具有创造能力的里程碑。这说明,通过对造物主及其创始的信仰,人们组成了一个社会,他们通过自己的血缘关系、分享上帝的品质、挚友以及与造物主上帝的自愿关系来肯定自身的创造能力”,“这些关于宗教信仰的假设在随后的1200年中没有遇到真正的挑战。中世纪出现了认为创造力是个体所拥有的样殊的才能或非凡的能力(通常指男人),是一种外在精神的表现的观点。文艺复兴伊始,这个观点有了显著的改变,这时,伟大的艺术家和工匠的非凡特质已经被视为并被强调为他们自身的血统,而不是神的化身。而且,这种观点的改变并不是孤立的,而是存在于广泛的社会变革之中。” [4]

  这表明西方在中世纪的时候比较压抑创造,认为只有上帝才能创造。所以,西方“创造”这个词一开始就给上帝了,唯有上帝有这个话语权,到后来慢慢下降到人。创造的概念有三种解释:第一种将创造解释为唯神的(C1),第二种将这一概念解释为唯艺术的(C2),第三种解释为唯人的(C3)。也就是C1到C2再到C3。这个C1就是上帝,直到近现代才下降给一些特殊的人:艺术家,诗人。他们画的画,作的诗,他们做出来的东西都是非常令人惊讶的,好像有神力一样,所以当时认为这些艺术家才是真正的创造者。到了20世纪的时候,又认为所有人都有创造性,到处都有创造。西方在经历了C1到C2再到C3这样的演变后,创造观就世俗化了,任何人都可以创造,任何一个领域到可以创造。20世纪40年代,创造学诞生了。   2.中国创造观演进

  在中国,创(造)一词产生较早,且体现在礼仪制定、基业开拓、物器制造、文章创作等许多方面,内涵丰富,特点鲜明。《周礼?考工记》云:“知者创物,巧者述之守之,世谓之工。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按古人理解,创造领域虽然广泛,但并非人人都能做,只有圣人智者才能创物,工匠和一般人只能述之守之。

  在中国源远流长的历史当中,“创”和“创造”一词使用频率很低,没有引起古人特别的关注,在中国传统哲学术语中,出现更是微乎其微。例如:在《论语》一书中,相比较出现了109次的“仁”字而言, “创”字仅出现了1次;在《孟子》中“创”也是如此;在《老子》中,更是没有 “创”字的踪影;在《易传》中,提出了“生生日新”的思想,比较接近“创造”的思想,但全文并没有出现“创”字。

  宋明理学引入了《易传》的“生生日新”观念,发展出“新儒家”哲学体系,但由于泛伦理传统思想束缚,仍然把“生”看作是“仁”的一部分,没有演化为“创”的思想。从古代到近代,“创”及其相关词汇,都被埋没在千千万万普通字词中,其文化价值和哲学意蕴,尚未被发现。

  直到20世纪,在西方新思潮的冲击下,创造一词再次被提起并引起学界关注。创造思想被一些马克思主义者、哲学家、思想家、教育家和文学家所推崇,代表人物有陈独秀、李大钊、梁启超、梁漱溟、熊十力、郭沫若、方东美、张岱年、陶行知等。尤为值得关注的是,哲学家熊十力和张岱年将天地看成一个生生不已的创造过程,认为《易传》中的“生”即是创造,并深入进行“新唯识论”和“天人五论”新哲学体系探索;教育家陶行知提出了以行动为中心的创造教育观,“行动是老子,思想是儿子,创造是孙子”。

  3.中西创造观演进的启示

  西方创造一词形成较晚,也有相当长时间受冷落,从中世纪到现代的发展跌宕起伏,很富戏剧性。它是以艺术为中介,从天上降到人间的,由上帝至高无上的专利,转化成开放在人世间各个领域的绚丽花朵。这一巨大的转变,是以工业革命、文艺复兴、人的解放为背景的。创造一词的兴衰,是人类社会进步程度的体现。

  中国创造一词虽然形成很早,且内涵丰富,但古代、近代一直没有受到注意,在中文词库中默默无闻,几乎被人遗忘。这一默默无声的背后,反映了小农经济的封闭、封建专制社会的禁锢和因循守旧经学传统的束缚。通向创造的道路被封锁,创造一词必然长期受冷落。

  今天,是一个以创造和创新为标志的新时代,中西哲学与文化的交流和互动,为古老的中华民族创造观的彻醒和创造力的勃发提供了新契机,而中国哲学和文化的深厚底蕴,必将为现代哲学和创造学建设提供丰富的思想宝藏。

  三、现代创造观的新解读

  20世纪上半叶,一个新的学科领域“创造学”在美国诞生。创造学20世纪60年代进入我国台湾,80年代进入大陆。半个世纪以来,我国已经出版各类创造学著作1000余种。中国创造学会1994年成立,隶属中国科学技术协会,侧重创造技法的实践应用研究。现代西方创造学和中国哲学分属科技与人文两大不同领域,彼此很少交流,创造学许多积极成果,一直没有受到中国哲学界关注。

  1.现代“创造”概念的多重视角

  在现代,创造一词已经涉及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创造究竟是什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1983年日本创造学会曾向会员征集对创造的定义,后经学会专家汇总整理,概括出83个定义。[5]为了更真实展现国内外一些学者对“创造”概念的界定,这里分四大类,列举其中一些有代表性的定义(见图1)。

  定义1、2、3主要是从创造成果的角度阐发,定义4、5、6主要是从创造过程的角度阐发,定义7、8、9主要从创造境界的角度阐发,定义10、11、12主要从创造者本性的角度阐发。以上的划分侧重了定义的某一方面,所以划分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而是相对的。有的定义跨越了几个方面内涵,比如定义6既涉及到创造过程,又涉及到创造成果。

  2.现代创造观新解读

  结合上述界定创造的四个视角,我们很容易看出,前面6个定义强调创造成果和创造过程,比较接近现代西方创造学的定义方向;后面6个定义强调创造境界和创造本性,西方创造学不大关注(西方创造学,特别是创造工程学,以创造技法普及为重点,比较侧重实用),而是中国哲学或中国创造学关注的重点(当然西方也有关注这方面的研究,但没有成为西方创造学的主流)。

  结合中西方文化特征,将以上四个方面融会贯通,可以给创造的概念作一个四维一体的界定:定义一,从创造成果看,创造是赋予新而和的存在;定义二,从创造过程看,创造是对已知要素进行组合和选择的过程;定义三,从创造境界看,创造是人在立新中达到的“知行合一”境界;定义四:从创造本性看,创造是人在立新中“天人合一”本性的呈现。前两个定义目的在于“成物”,后两个定义在于“成己”。这四个定义结合在一起就构成了一个四维一体的创造形象,如图2所示:

  若将创造的四维定义简化成具有中国文化底蕴的文字,简化到底,就是“一”字。这又回到前面许慎《说文解字》对“一”字所作的耐人寻味的解读:惟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这里的解释不是普通的字面的解释,而是包含了深刻的万物生成哲理,也可以看作是对创造总根源的追溯。

  四、建设中西会通的“创学”

  分析中西创造观的演进过程,比较其区别和联系,探讨其会通的途径和方法,对中国传统哲学的现代转化,特别是中西会通新哲学的建设,具有重大而深远的意义。

  1.“仁”到“创”:中国哲学传统范式深层变革

  中国传统哲学代表性学派儒家的理论,本质上是一个以“仁”为核心的泛伦理化系统,研究的焦点是善,而对真、美的研究,特别是对客观、科学意义上的“真”(认识论)的探讨非常薄弱,长期制约着中国哲学真善美全面协调发展的空间。一个世纪以来,创造理论和创造实践的突飞猛进,给人类的物质和精神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以创造为鲜明特征的新时代。创造是在人类实践过程中体现出来的,是真善美的凝聚,包含善,但不拘泥于善,比“仁”有更大的兼和包容性。中国哲学的核心观念从“仁”到“创”的转换,带来的不是个别概念或局部思想的变化,而是中国哲学传统范式的深层变革,是中国哲学从“照着讲”走向“接着讲”发展的一个重要标识。   2.“成物”与“成己”比翼双飞:中西创造观会通的实质

  中国现代创造观的建立,不是中国传统哲学内在自然演化的结果,而是在西学东进的过程中,深受西方创造观念的冲击而逐渐形成的。提到创造,很多人就认定源自西方,联想到的是西方宗教、哲学、经济、科学、教育和艺术上的创造观,特别是西方的创造学、创造哲学、创造心理学、创经济学和创新管理学等的创造观,似乎与中国传统哲学和文化无关,这样的理解过于片面、狭隘。20世纪上半叶以来,中国哲学家的一个重要贡献,就是借鉴西方创造观,从中国古代《易传》“生生日新”的思想中提炼和发展出有中国特点的创造观,从而为突破中国传统哲学坚硬的泛伦理外壳,建设体现中西会通、凝聚时代精华的新哲学,开辟出一条新通道。

  梁漱溟指出:“任何一个创造,大概都是两面的:一面属于成己,一面属于成物”,“一切表现于外者,都属于成物。只有那自己生命上日进于大通透,刚劲稳实,深细敏活,而映现无数无尽之理致者,为成己。――这些,是旁人从外面不易见出的。或者勉强说为:一是外面的创造,一是内里的创造。人类文化一天一天向上翻新进步无已,自然是靠外面的创造;然而为外面创造之根本的,却还是个体生命;那么,又是内里的创造要紧了。”[6]梁漱溟先生巧妙地把中国传统哲学“成己”、“成物”的论述应用在对创造的分析上,不仅结合了“成己”、“成物”两个方面作了阐述,而且细致分析了各自的特点和价值意义,尤其强调了“成己”的重要性,对当今社会纯粹追求创造“成物”(物质成果和经济效益)方面是一个很好的启示。中国哲学在“成己”方面(身心修养、境界提升、修德悟道)的精华用于创造,必然突破过于偏重“成物”的西方创造学形成的局限性,使创造观和创造理论的“成物”、“成己”比翼双飞、协调发展。

  3.创学:中西哲学会通建设的新视点

  现代西方创造学以创造技法的研究和普及为主,偏重技术发明实用,与以道德为中心的中国哲学很少搭界。20世纪90年代以来,笔者之一在张岱年先生“综合创新”文化观指导下,将中西创造观融会贯通,一方面,尝试将中国传统哲学与西方现代创造学结合,出版了以“创造”为核心的中国哲学“创学”理论著作(《新精神》、《新认识》、《新思维》)[7],另一方面,尝试将现代创造学与中国传统哲学理论结合,出版了蕴含中国哲学背景的《中国创造学概论》[8],目的是推动中国哲学和西方创造学双向交流、互补发展,探索中国传统哲学创造性转化和中国创造学发展的新途径。

  总的看,上述探索,在我国创造学界影响较大,在哲学界影响很小。这或许说明,一种理论历史越久远,其惯性就越大,观念转变越困难,中国哲学的重心从“仁学”向“创学”的转换,既是新世纪哲学发展的必然,也是一个漫长曲折的过程。或许,观念转变的根本,不在理论,而在实践,大众百姓的创造性自觉之日,就是民族精神腾飞之时!我们期待更多的志同道合者关注这一进程,继承并弘扬传统精髓,携手新世纪中西会通的创学建设!

创造观:中西哲学会通建设的新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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